甜果这几日眸中总能存着一抹不安之色,那日去宫门口与大公子见面,就如她所想的那般,大公子果然还是记忆中那般,难得的俊俏翩翩公子。
她都不太敢直视大公子的眼眸,尤其是知晓了姑娘有意想把她托付给谪仙般的大公子,更是不敢与之多言,故而她原本想劝几句,与大公子分析下利弊让他万万不可生了纠缠苏姑娘之意,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
若只观模样,大公子与苏姑娘可谓是郎俊女美,很是相配,但论起身份来,大公子却是远远不及的,毕竟他如今还只是商贾家的公子而已,士农工商的道理就是她这个做奴婢的也是知晓的。
日后大公子若能科举入仕,并以正妻之位求取苏姑娘倒是能勉强配得上,可他偏偏是三皇子的亲舅舅,苏姑娘又怎会嫁给他,让华皇贵妃娘娘生疑,反正若是她,她才不会去嫁人,女子嫁了人便要从夫家,苏姑娘又不是傻子,怎会自毁前程。
更何况,等苏姑娘到了可出宫的年岁时,二皇子也要到了舞勺之年,正是争夺储君之位最要紧的时候,苏姑娘定然不会那时出宫的,便是出宫也定会待二皇子登基之后,想来到了那时,有坐拥天下的帝王敬着的苏姑娘,又怎是大公子能配得上的。
就算那时苏姑娘起了嫁人的心思,大公子恐也蓄起胡须来了,那在模样上就配不上苏姑娘了,若他同圣上那般也发了福,思及此,甜果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
大公子原就比苏姑娘大五岁的,她听内务府的吕嬷嬷说起过,圣上原也是个神采英拔,面如冠玉,俊美的很,可现今呢,虽她不敢直视天颜,但绝对同面如冠玉沾不上的,反之与圣上年岁相同,同皇太后回宫的荣妃娘娘却还是那般盛颜仙姿。
苏姑娘那时哪里能看得上大公子,完全可以效仿大长公主寻个年岁小些的翩翩少年郎。
她若是有苏姑娘这般好命就好了,思及此,甜果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胸前,她那处有一块极为丑陋的烧伤疤痕,密密麻麻的就是她自己也极为厌恶,华皇贵妃娘娘送来的名贵药膏虽能抚平她身上的鞭子鞭打的痕迹,但用烙铁烫伤的疤痕却是无法修复的,哪里会有男子愿娶她这样的女子。
甜果做了个深呼吸,无妨,她也有三皇子,待日后二皇子登基了,三皇子便会封王去往封地,届时她与姑娘就可相伴一同游历大晟的大好河山,她也还有大姐跟五姐,是有家人的。
也不知晓,五姐如今的下落。
甜果有些不敢去想,五姐是家中模样最好的,虽称不上柳夭桃艳,却也是秀美的,她怕五姐流落到腌脏之地,故而她又是盼着早日能得到五姐的消息,又怕得到的不是好消息。
一抹愁容爬上甜果的脸上。
甜果用力晃了晃头,她不能这般胡思乱想了,如今最紧要的就是不能让姑娘因大公子之事,心中对苏姑娘生起怨意,否则一切对日后的期盼终会化作虚影,她在掖庭被磋磨这么多年,知晓在这世间,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她怕,怕姑娘左了性子。
想到此,又有些压不住心底对大公子的埋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大公子这般的人吧,他怎能有闲工夫去想男女之事,姑娘为了给齐家翻案付出了一生,大公子便应该撑起齐家,努力赚银钱才是,毕竟姑娘虽有华皇贵妃娘娘庇佑着,但在这宫中若要活得舒坦,最不能缺的便是银钱,总不能日后连黄白之物都要指望着娘娘赏赐吧。
甜果突然觉得这天下间,最无用的便是男子。
。
“姚黄姑娘可是来自凉州。”
姚黄听到凉州二字,眸中闪过一抹恨意,若是仔细瞅在这一抹恨意中还掺杂着怀念、忧心之色,她身上披着薄纱,抬起手用帕子掩着嘴浅笑道“公子如何知晓,难不成是奴家还有凉州口音不成奴家确实来自凉州,家中贫苦,阿爹阿娘便卖了奴家,不过往事已是过眼云烟,奴家都忘了他们的模样了。”
姚黄的手很是纤长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手心还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姚黄姑娘家中可是有六个姐妹。”
姚黄听言险些未能拿稳茶盏,眸中满是戒备之色“你是何人,与我说这些又是何意。”
“姑娘莫怕,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是受齐女官之托,来寻您的。”
“奴家不过是个可怜女子罢了,还请公子莫要与奴家说笑,女官奴家这等身份哪里能认识女官呢,公子莫不是寻错人了或许奴家也能帮公子打听打听。”
姚黄微微松了口气,想来是寻错人了,她虽家中也有六个姐妹,但哪里会认得宫中女官,她在这烟花之地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自是知晓女官的,那都是皇宫之中主位娘娘宫里的得脸的贵人,虽品级只有九品,但便是知府大人见到也是要以礼相待,不敢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