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亲自把聂宇平送到门外,千叮万嘱:“七爷就托付给先生了,切记切记。”
“大小姐放心,”聂宇平正色道:“受人所托,必倾力相助,即便聂某人头落地,也必护得七爷安全。”
兹事体大,聂宇平怕城门关闭,不敢有误,提了包袱上肩,匆匆收了几套换洗衣物,策马疾弛追赶萧绝而去。
杜蘅返身入内,吩咐紫苏:“把初七叫来。”
初七早已把方才的不快抛到脑后,笑嘻嘻跑进来:“师兄现在有空陪我玩了”
不见萧绝,很是郁闷地鼓着腮帮子:“师兄好讨厌!每次来都只顾和小姐说话,都没抽时间陪我。”
“你想不想跟师兄在一起”杜蘅忍了心酸,笑道。
“嗯!”初七用力点头,老实道:“这里不好玩,每天都闷在家里。”脸上浮起笑靥:“不过,有很多好吃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
初七眨了眨眼,急急道:“我很喜欢小姐呀,只是你都太弱了,不能跟我玩。”
杜蘅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明明是一只鹰,却非要圈养在笼子里,你又怎么可能会快活”
初七满眼疑惑,东张西望:“小姐买了只鹰吗,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杜蘅却转了话题:“师兄要跟你做游戏,你要不要玩”
“要!”初七两眼放光,立刻把那只“鹰”抛到一边。
“师兄跑到很远的地方躲起来了,你敢不敢去把他找出来”
“敢!”初七很是兴奋,答得豪气干云:“我最拿手就是捉迷藏,就算他躲到天边,也能把他找到!”
“哇,初七好厉害!”杜蘅笑着竖起大挴指:“不过呢,陪你玩之前,师兄还要到大泽郡去办件事。所以,在他办完正事之前,你不能被他发现,明白吗”
初七点头:“师兄要办正事,我乖乖在一边自己玩不吵师兄。不然,师兄一生气,就不跟我玩了。”
“真聪明!”杜蘅莞尔。
“不过,”初七很忧愁:“师兄什么时候才办完正事呢”
“到了大泽郡,你偷偷去见聂先生,他会告诉你的。”
初七迷惑了:“聂先生也跟我们一起玩吗”
“嗯。”杜蘅点头:“你跟聂先生是一国的,所以你要听聂先生的话。”
“哦。”初七似懂非懂。
“如果,”杜蘅想了想,又道:“聂先生跟师兄吵起来,你就偷偷过去,把师兄打晕了,明白吗”
初七歪着头,很是奇怪:“捉迷藏,为什么要把师兄打晕呢”
杜蘅滴汗,只得胡乱搪塞:“打晕了,让聂先生藏起来,然后你再去找。”
“可是,”初七蹙着眉,很是苦恼:“去大泽郡的话,就得离开小姐了呀!师兄说了,离开小姐了,就再也不理我了。”
“这次不一样,”杜蘅柔声哄她:“是师兄要跟你捉迷藏,也是他自己跑到大泽去的,自然不会怪你。”
“真的”初七半信半疑。
“我的话你也不信”杜蘅不高兴了。
“信!我信!”初七急急道:“除了师兄,我最喜欢小姐!小姐说的,我都信!”
杜蘅还有些不放心:“万一师兄发现了你,发怒要赶你回来,你也绝对不能把要打晕他的事告诉他哦。”
“为什么”
“告诉他了,他就有了提防,你就输了啊!”紫苏道。
“输就输~”初七白她一眼:“师兄说了,胜负是兵家常事。今天输了,明天赢回来就是!赢就要光明正大!我是好孩子,才不跟师兄说谎!”
紫苏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七爷可真够无耻的,自己坏事做绝,为达目的什么阴损的招都使,却敢大言不惭地要求初七光明正大!愣把初七这单纯滴孩子骗得被卖了还起劲地帮他数钱!
眼前倏然浮起萧绝一脸玩世不恭,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站在眼前的潇洒风姿,杜蘅不禁眼眶一红。
怕被人瞧见,急急低了头,飞快地抬手抹去泪痕。
紫苏却已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道:“七爷说得不错,说谎的确不是好孩子。不过,咱们只是暂时不告诉七爷,不算说谎。”
初七想不明白,去问杜蘅:“暂时不说,就不算说谎吗”
“嗯。”杜蘅点头。
“那,什么时候可以说”初七还在纠结。
“游戏做完之后。”
“哦。”
怕她再纠缠,紫苏赶紧把收拾好的包袱交到她手里:“香囊里的药记得五天一换,药每天都要吃,知道吗”
“不是十天一换吗”初七又有疑问。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换勤一点好。”杜蘅解释完,又问:“记得哪个是吃的,哪个是放香囊里吗”
初七笑嘻嘻地点头:“大的苦放香囊,小的甜,好吃。”
紫苏一听,坏了!这小祖宗,可别一时嘴馋,把药丸当成豆,几个月的量一天之内给嚼完了!
杜蘅也是一样的想法,忙道:“一天只能吃一颗,可不能多吃。不然……”
“啰嗦,说过很多次了!”初七还颇不耐烦,翻了个白眼:“吃多了肚皮会破,肠子流出来,很难看。”
说完抓起包袱往肩上一挂,嗖地一声跃上房顶,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杜蘅怔怔地望着窗户发呆。
把初七派出去阻止萧绝,这着棋也不知对是不对
“她能找到七爷吧”紫苏好担心。
“前世谁把咱们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杜蘅淡淡道。
初七只是心智未成熟,与人交流存在一些障碍,不妨碍她的生活。
所以,她并不担心初七找不到萧绝,她担心的是找到之后的事。
“倒也是。”紫苏撇撇嘴,终是按捺不住:“小姐既是如此放不下七爷,何不跟了他一起去大泽郡有小姐同行,七爷性命当无碍,也可避了京中这场大祸。就算……”能跟萧绝死在一起,也算死而无憾了!
杜蘅默然半晌,轻声道:“倘若我就这样去了,大仇谁来报岂不是辜负老天给我的这次机会”
“可是……”
杜蘅挺直了背脊,眼里着令人心悸的幽光:“你放心,倘若他真有不测。我,我必以命还他。”
不意她竟说出这番话,紫苏讶然抬眸。
想要劝她几句,嘴唇翕动一下,终是化为无声叹息:“夜深了,小姐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