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劫 17(2 / 2)

太后本来是一脸的笑容可掬,眼见凌岚如此的不识趣,慈善的脸孔一下又冷下来:“桂嬷嬷,扶公主过来行跪礼!”

桂嬷嬷正要来扶,一直不说话的金晟忽开口说话了,他淡淡的看向边上的景侃说:“小景,岚主子身子不好,桂嬷嬷只怕一个人扶不起,你去扶她过来行礼……”

宾客们有些诧异,金晟怎么就让景侃这么一个男人去扶,有些人知情的人转而深一想,恍然明白:桂嬷嬷是太后的人,金晟让景侃去扶,那是怕桂嬷嬷在这么多人前给凌岚公主难堪。

景侃出列,应了一声“是”,几步迈来,拂开桂嬷嬷,伸出一双大手扶上紫珞的手臂,温声道:“公主……请!”

一阵奇怪的薄荷清气冲进鼻子。

很淡的,淡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她是狗鼻子,嗅觉极好极好,还是一下子就闻到了——

那种熟悉的味道令她怔了好一会儿,同一时间,穴道豁然而开,她可以动了。

紫珞抬头看扶着自己的景侃,忽然觉得这孩子也已经长大,以前身材那么瘦小,现在居然长的跟金晟一般高……

一般高呀一般高!

“谢……谢谢!”

几步之遥,却是举步为艰,走到金晟和千桦跟前,紫珞心潮难宁,盯着异常平静的金晟看了好一会儿,喜袍衬得他好生俊拔,神色显得那么的深沉不可测——

紫珞心头发冷的同时,总觉有些不对劲,到底哪个地方出了什么状况

他便这么心安理得的娶了千桦吗

怎么可能

身上竟无半分愤慨不平

她转而再看向千桦,嗬,这女人,满脸笑容,多明艳动人!

“跪,叩首……”

礼仪官叫着。

程襄提着迤逦拖地的裙摆下跪,紫珞僵立在那里,咬着唇,好生憋气儿……

“公主,这是北沧的规矩,就跪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叩跪之礼!”

景侃好闻的气息又飘了过来。

这话似有深意!

侧妻跪正妻,就如妃嫔跪皇后,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为什么景侃会这么说

紫珞心头一动,却又满头疑云,倒不再僵持,垂目,屈膝,下跪——

纵是屈辱,就屈辱这一回。

程襄柔声唤了一声:“侧妃程氏给王妃请安,恭祝王爷与王妃白头到老,子息满堂。”

靠,这种贺辞,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

让人听着就烦,真真是太伤女人的心了!

嘴角嘲弄的一笑,心头有一种莫名被刀割的滋味,随即也开口道:“侧妃凌岚给王妃请安,恭祝王爷与王妃白头到老,子息满堂……”

千桦连忙屈下身子,一手扶一个,笑的雍容大方道:“两位妹妹请起,从此千桦与两位妹妹姐妹相称,王府之内不分彼此,姐妹同心共侍夫君……”

这话说的果然有大家风范。

程襄攀着千桦的手忙笑着站起,答道:“姐姐说的极是!”

紫珞呢,淡淡的收回来,反过去扶着景侃的手臂站起来。

下一刻,一阵奇怪的眩晕袭来,脚下发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景侃怀里倒下,金晟这才动容的惊呼了一声:“凌岚”

某一双手极有力的将她托着,是景侃扶住了她。

她看到金晟跨了两步似想过来抱她,却被太后喝住:“金晟,今日是你大婚,给哀家入洞房去……凌岚公主自会有人照看……景侃,送你岚主子回房去,命冷熠前去探看,不必去洞房败坏别人的兴致……”

头顶上,景侃淡应了一声“是”,已经将人抱起,往外而去。

吃过药后,紫珞精神好了一些,坐在房中,但看见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开启的东窗,传来一阵阵欢歌笑语,他们正在闹洞房!

紫珞闭着眼,不愿多想,什么也不想,那缕淡淡的薄荷清气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正在养神,门又洞开,进来是桂嬷嬷和秋奴、冬语,身后跟的还有展苍。

走在前头的一老二少手上托着今晚的喜膳,她们将喷香的饭菜置放到桌上,展苍用银根一一将其验过,独不见铁九现身,展苍好像跟她们说那家伙上毛厕了。

“撤下吧,我不想吃!没胃口!”

紫珞懒得看一下。

桂嬷嬷哼了一声,走到床前,恭敬的请了一声道:“凌岚公主,这是刚刚王爷和新王妃赐下的喜膳,按规距,你必须得吃一些,以表示从此以王爷王妃之命是从,从此不再与王妃争风吃醋……”

哪有这种道理,真真是让人恶心,越听越反胃,真想吐啊!

紫珞不觉皱起眉。

一阵怪怪的恶心,翻腾起来。

这时,秋奴走了过来,手上持着一个绢帕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微笑站到桂嬷嬷身边,低声道:“不吃便不吃吧!身子不爽,什么山珍海味都味如嚼蜡……”

这个奴婢很善解人意。

冬语也跟了过来,笑着打着圆场,只道肚子饿了,总会吃,嬷嬷何必跟一个病人较真。

桂嬷嬷还是不高兴,接连损了紫珞好几句,说她哪是身子不爽,分明就是心头不痛快,故意折腾她们这些奴才,现在热的不吃,待会儿凉了再弄,多麻烦的事……

一番骂骂咧咧罢,她正待回头收拾掉喜膳,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诡异一幕,秋奴突然就手脚麻利的扣住嬷嬷的脖子,用手中的绢帕捂住了她的嘴,这胖乎乎的老太婆还没来得及挣扎了一下,就翻了几下白眼昏了过去,“咚”一下趔倒到地板上。

紫珞看着一呆,正想惊呼,冬语扬起素手极利索的点中了她的穴道,然后,轻手轻脚的扶她坐好,对她和善的微一笑,才转身欠身恭禀:

“公子,妥当了!”

展苍就坐在凳上,桌面上点着明媚的红蜡烛,三支一排,亮堂着整个阁楼,但见他安静的点点头,目光一动,也不急着过来探看,只淡淡的吩咐:“嗯,时间不多,马上给替夫人易装……”

出得阁楼,紫珞已经不是紫珞,而是冬语。

“这丫头怎么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巧遇上上完茅厕回来的铁九,这人甚是精明,盯着紫珞瞄了又瞄。

“没什么,下楼的时候,滑了一跤,可能是脚拉伤了,我让他们送她下去歇着,楼上有秋奴和老嬷嬷侍候,少她也没关系。”

展苍站在楼道口没有跟上来,跟铁九在那里随意的扯着话。

夜色渐渐浓起来,东院的欢闹声丝毫不减。

良人在欢度春宵,怎知伊人已被偷梁换柱

紫络被那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带着越行越远,很快绕到奴婢们的睡房,走到转弯第二间,里面有朦朦的烛光透出来,两个侍卫连敲三下又续敲两下,就像地下党在接头,随即紧闭的门打开,走出一个年轻侍女。

被带进房,身边扶着她的某个侍卫立即低声吩咐下去:“给夫人易装!”

这句话终令紫珞记起他是谁来了!

是晋北冥!

丫的,这人生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悲摧!

前一刻,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娶了别人,这后一刻,又被另一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嗯,凤亦玺真是个混蛋,太混了,之前差点害死她,现在干嘛又冒这么大的风险,将自己的人马全部安插在萧王府,使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法,欲将她偷出王府

她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哦,也是,她这柔弱的破败之身,足可使唤旃凤国中几万兵马,而且,手上还有颗他一直想得到的玩意儿,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掉她

可是,如果他是在乎她生死的,为何之前又将她来栽赃

再出房门时,紫珞不再是冬语,而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晋北冥抱着身轻如柳的她走到偏静的角落,面对高高的围墙,借力一跳,便如矫健的春燕,轻轻一晃就出了墙头。

墙的另外一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园,展苍已换了一套行头,早就守在密沉沉的荫落里,见到她时,微一笑,上前几步,自晋北冥手上抱过她,以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孔,将她深抱。

紫珞难堪的怒眼,他用手抚平她的拧结的眉梢,低低的道:

“别这么瞪我,你该懂的,也不该感到意外,你是我的妻子,我怎可能放任你留在这里。

“跟我回旃凤吧,这里不适合你。金晟已娶正妻,他不可能一心一意对你,你也已经亲眼看到,所以,趁早就死了想跟了他的那份心……”

紫珞觉得身上生了满满一身的鸡皮疙瘩。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圆月当空,一地清辉,亮如白昼,可以很清楚的看明白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他说的极其认真。

紫珞恼火的瞪着这个可恶的男人,只恨自己不能动了分毫,否则,一定跟这个男人大战三百回合,纵然不能把人给打趴下,至少也要让这个男人吃吃苦头。偏偏命运是如此的不济,害她总是沦为鱼肉,任人宰割,真真是可悲可恨呐!

展苍笑笑,并不介意她的恼色,低声吩咐晋北冥给他套上一个头皮面具。

这人转眼便化成了一个朝廷武官的模样。随即,抱起她大摇大动的往前院而去,遇上人的时候,只道:拙荆沾酒便醉,出丑出丑,就此告退。

紫珞这回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住腹黑

原来,这三天日子他潜在岚阁天天守着她,早就计划好了,就是为了今日趁前院人客繁多,难以防范的当口上,顺顺当当的将她弄出去。

可是,她如今是金晟的女人,已经是别人用过的“破鞋”,他就完全不介意吗

居然还把她当作了妻子,依旧小心翼翼的将她来怜惜,并没有恼恨因为她的缘故而毁掉了他们在北沧筹划多年的大事!

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态呀

紫珞疑惑极了!

萧王府的府门口,一排大大的灯笼,照亮着高高的台阶,两只大大的石狮子前也挑着喜灯,不少马车便停在府墙外的柳荫下,放眼放去,一大片,一辆辆皆极尽精致奢华,彰显着来这里的主人们一个个身价的斐然,地位的显赫。

展苍抱着紫珞坐到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正想让人赶着走。

“等一下……”

忽然,自萧王府内奔出一个人,拦了去路。

那人飞快的跑过来,拉开马车门,用灯笼一照,方重重松一口气,直道:

“何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皇上正找您有事呢……请你跟小的回去再走一趟……”

声音低磁而清朗,又是景侃。

“我夫人醉了,可否容我先把人送回府后再回来见驾”

“这……恐怕不太妥吧!皇上正等着呢……小的不好回话呀!”

车里也点着一个小灯,紫珞看到展苍眉心皱了一下。

君命是不可违抗的,他自是不愿再进萧王府,可现下又不得不从,他思量再三,最终将她交给了身边侍着的侍女,低低叮嘱了几句,走下了车去。

紫珞听到他在淡淡吩咐道:“先送夫人回去歇息吧!我随后就回!”

“是!”

晋北冥很恭敬的应答一句。

展苍离去,车门被掩上。

正当马车起动之即,忽然车门又洞开,一道劲风闪进,下一刻,只听着侍女一阵惊呼:“啊,你干什么干嘛抢我家夫人……”

紫珞已被一个厚厚的怀抱给裹了过去!

那仅仅只是眨眼之间的事,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出了马车。

急步往萧王府进去的展苍听到惊叫,折回身时,几道飞快的身影自其他马车里飞出来,拦了他的去路。

夜风重,衣袂猎猎无重数,似有大队人马在这一瞬间内杀出。

紫珞被人抱着往安全地带退去。

定睛看时,护在他们前面的不光有左丘,更有承东……

怎么回事

“来人,传本王令,将这一干刺客一并拿下!”

头顶上,响起“景侃”沉沉的命喝,那种强悍的气势,令紫珞想起了金晟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是……”

远远的,景侃高声在应。

紫珞瞪大了眼看着,倏地抬头看,看到的分明是一张景侃的脸孔——

怎么有两个景侃

不对,远处应话的的确是景侃,但,这个抱着她的人,根本就不是!

她眨眼看了又看,张口想说话,却发现什么也说不了。

男人一把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抹掉,露出属于“凌岚”的模样,见她张口欲言又无声的样子,情知她是被人制了穴道,忙给她解穴。

紫珞但觉身上一松,终于可以开口说话,急呼一口气后,不可思议的急叫出来:

“是……是你吗金晟”

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清气,这味道若有似无,却是她最最熟悉的!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抱着她急快的往明亮处走去,待站定到灯笼底下,放她着地,方冲她眨眨眼,扬起的嘴角弯出一道漂亮的笑弧,眸子笑的晶亮晶亮:

“啧啧啧,坏丫头,这番是不是太后知后觉了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紫珞一下瞪直了眼。

这家伙却高兴的合不拢嘴,笑的噗哧噗哧,下一刻,他将她软下去的身子紧紧抱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吟叹:

“唉,死丫头,坏丫头,你差点把我急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险些就又把你给弄丢了……还好还好……一切都很顺利……”

男人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着,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衣裳,紫珞可以很真切的感觉到他的激动,甚至于可以感应到来自他身子里的狂喜。

只是他的话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还好,一切都很顺利”

难道,所有一切只是一个局……

紫珞微微侧头想去张望那个如今已被困在“局”里的展苍。

一个天罗地网,令他插翅难逃!

她思绪一下混乱,脑海里只浮现一个想法:金晟和展苍,到底谁比谁更腹黑。

正思量,却瞧见他低下头来,眼里装满深深的渴望,也不管前头站了多少侍卫,竟然就想当众吻她……

一双素手慌忙将他捂住,紫珞瞪眼直叫:“不许碰我!”

顶着一张“景侃”的脸孔轻薄于她,叫她情何以堪

她急忙往他脑后摸那层膜,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其撕下,金晟硬俊的脸孔陡然跳入视线,灯笼里的光晕照亮他的脸孔,他笑的无比的帅气挑眉,凝睇着她。

紫珞看得呼吸急促,感觉这一刻,彻底被这个男人秒杀了。

“看清楚了没有,清楚没,真是我……”

“我知道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装成景侃的样子还有,你装扮成了景侃,那刚才跟韩千桦拜堂,如今又和那个女人在洞房里闹腾的是谁”

“嗯那人呵,总而言之,不是我就是了!这件事你不必再管,我会处理好,有你给我的东西,外加展苍这张王牌,到时,足可以令皇祖母让路……”

金晟轻快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低下头,不再迟疑的一口咬住她微微翕开的唇!

呵,他已经忍无可忍,得先一尝相思才成!

那温软含着药腥的唇,让他迷恋……

从此难以自拔!

活了二十六年,事到今日,他才终于知道什么叫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但现在只能浅尝!

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个吻后,他将她满满怀抱,额头蹭着额头,又狠狠的咬了她一下鼻子——他等不及了,凶巴巴的指控起来:

“坏丫头!真是坏丫头!一别十六年,你居然能忍到今时今日这个田地才肯认我——你啊,怎就甘心由着别人冒充你,让我错认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怎么甘心真想咬死你……咬死你……”

忍不住又往她唇上印下去,却哪舍得咬!

她现在这个破坏的身子呀,让他怎么疼都疼不够!

儿时的感觉似乎一下回到了身子里,他轻轻一叹,最终送上的是一个温柔缠绵的吻,不许她再逃避!

待续!

今日就更到这里吧!接下来的情节还没有码完,还得整理整理,明天继续!同志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