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院墙走了不远,孟灵兰便瞧见了墙上的月洞门。
暗沉的朱漆木门,锃亮的一把大铜锁。
孟灵兰盯着紧闭的院门,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强烈,本能的依紧了玄皓。
玄皓宽厚的胸膛支撑着孟灵兰,眉眼一柔,目光却落到了陈季北手中的铜锁上。
很寻常的盒式铜锁身,反着日光,略略有些晃眼,依稀可见上面刻着许多繁复的线条。
从孟灵兰的角度望去,那线条所组成的形像,非,非云,亦非鸟兽,看起来倒像是某些道家的符文。
是什么符文呢
孟灵兰苦想不出,两道秀眉越皱越紧。
陈季北手托着铜锁,手在腰间摸索半晌,才摸出一把长长的铜制钥匙,插入了锁孔。
“咔吧”
钥匙入孔,陈季北手腕轻旋,铜锁应声而开。
孟灵兰的心跳随着脆亮的锁声,猛然一顿,凝神静气的盯着陈季北面前少了铜锁束缚的木门,手又在不觉间捏了诀。
陈季北似乎也有一点点的紧张,取下门栓之后,手微顿,才按到了木门之上。
“吱哑”
随着门枢发出沉闷,钝拙的声音,浓郁的香气,突然飞快的消散,于呼吸之间,便化作了鼻端那抹若有若无的轻痕。
陈季北推开门,向里让着玄皓,孟灵兰两人。
玄皓的手不经意的握住孟灵兰的手,拥着她走进了院子。
高高的院墙里,除了一株开满艳兰朵的植株,再无它物。
孟灵兰只瞧一眼,便可确认,这所谓“冰兰”的植物正是自己于空中所见的那株艳兰树。
明明昨天就已盛开的,陈季北却要说成今日才开!
孟灵兰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她努力的动了动被玄皓捉在掌心的手,提醒他要提防陈季北接下来的招,耳边就听到了“咔吧”上锁的声音。
孟灵兰心里大惊,猛然转头,却被玄皓的胸口挡住了视线。
玄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身望着将钥匙收于腰间的陈季北,道“陈家主,这是何意”
面对玄皓那双寒星一样的眼眸,陈季北纵使久居尊位,历过半百之年,心里依然有些发悸。努力的持维着一家之主的沉稳之态。
“公子有所不知。这冰兰虽看起来像株。实则是天地灵气聚成的灵体。”
“当年陈家的祖先,特设了这“禁兰苑”,并在墙,门,锁之上均设了禁制,才将它留在此处。”
玄皓听到陈季北将这高墙院落称为‘禁兰苑’眸色陡沉,手不觉护紧了孟灵兰。
孟灵兰压根就不相信陈季北的鬼话。
她本能的觉得这“禁兰苑”这三个字不吉利。加之妖男的反应,她可以确定,陈季北带着自己与妖男来到这劳什子“禁兰苑”,绝对没安好心。
孟灵兰努力压下心底的紧张,瞪着一双大眼,满面好奇的望着陈季北。
“小七也没瞧出这有什么神奇的地方,陈家祖先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把冰兰强留在这里”
“这个……”
陈季北说着,走到冰兰面前,扯下一朵兰,递给了孟灵兰。
“宋夫人,摸摸看。”
望着陈季北满眼期待的样子,孟灵兰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只是她略一犹豫空儿,那便从陈季北的手上,落到了玄皓的手里。
“娘子,摸摸看,这凉凉的,果真像冰做的呢!”
“真的吗”
即然经过了玄皓的手,孟灵兰便没了犹豫下去的理由,伸手接过了玄皓递来的。
凉!
那落在手中的感觉,除了凉还是凉。
那种透骨的,寻不到根的寒凉,孟灵兰并不陌生。
在她有限的几次驱妖生涯里,她曾不只一次的遇到过随在妖侧,为虎作伥的孤魂。
当妖被自己所收服时,那些无助的,悔恨的,向她求助的孤魂便会落下这种透骨寒凉的泪。
孤魂泪!
孟灵兰心念一动,忍不住望了眼玄皓。
玄皓抿着唇,迎上她的目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难道,他也想到孤魂泪了
孟灵兰想要同玄皓确认,话到嘴边,下意识望了眼陈季北的方向。
陈季北盯着孟灵兰手中的冰兰,额角上突突跳动的筋脉,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孟灵兰被陈季北挑起了更大的好奇心,微微挑眉,低头,认真的观察起手中的冰兰来。
这显然是一朵年轻的冰兰,四片纯兰色的瓣,饱满透亮,迎着光,那瓣中的兰色便如带了生命,微微的流转。
孟灵兰盯着瓣上如烟霞流转般的兰色,突然有些眼晕。
心道一声不好,来不及将自眼前移开,就眼瞧着一道针芒自中飞出射向自己。
那离她眼极近,速度之快,令她根本就没有任何避开的可能。
就在那针芒刚刚触碰到了孟灵兰眼皮之时,玄皓的衣袖突扬,那朵冰兰带着针芒的尾巴离开孟灵兰,直直射向了陈季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