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忘记了死亡的恐惧拼命向前,踏入前面的尸山血海。
“弹!”
夏完淳身后喊声响起。他回头看着身后,张国维的幕僚张煌言背着一个木箱爬过来,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弹。
至于杨丰给它起的那個无量业火过于羞耻,基本上没人叫。
弹才是标准称呼。
这东西极其珍贵,主要是制作危险需要经验丰富的工匠,而且剩下的已经不多,都在张国维那里,只有他同意才能使用。
夏完淳接过弹,但又要了一个,双手同时拿着,张煌言赶紧掏出一次性打火机点燃,夏完淳猛然起身,在子弹和利箭的呼啸中,大吼着冲向前,前面是城墙坍塌的斜坡,很陡,所以他几乎是撞了下去。举着俩火炬从上面冲下来,甚至转眼就冲到了他们中间,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夏完淳就抛出了弹。恍如火炬的弹瞬间砸在清军最密集处,砸在一名清军的盾牌上然后炸开,飞射的硝如火雨飞溅,粘在清军的布面甲上燃烧起来。
几乎同时,他抛出的第二枚弹在清军头顶炸开,火雨向下坠落。
而此时夏完淳已经转身,他发疯一样向上攀爬撤退。
周围清军这才清醒。
他们手中长矛立刻刺向他后背。
但他身上的锻钢板甲防御极高,这种攻击完全无效,倒是推着他更快了。
他头顶张煌言抛出绳子,这时候的张煌言其实才二十几岁,虽然比夏完淳大的多,但依然算年轻人,夏完淳在身后长矛的攒刺中抓住绳子,踏着陡峭的斜坡向上。不过他还是很快被清军的长矛刺中,好在是腿上,毕竟他的半身甲腿后面根本没防护,他惨叫着被张煌言拽了上去。就在同时两旁两名团练也冲了下去,这两名可以说死士和他一样直接撞进清军里面,在长矛攒刺中向清军最密集处,竭尽全力抛出手中的弹,在天空炸开的弹让
他们对这东西的恐惧可以说是深入骨髓的。
这种粘在身上烧,扯不掉,越拍越多的诡异武器后面,可是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就像达到了临界点一样,原本还在不断向前挤压的清军,突然仿佛得到什么命令,惊叫地尖叫着纷纷掉头向后逃。
后面的同样开始掉头。
“杀,建虏败了!”
“建虏败了!”
……
伴着无数激动的吼声,城内守军疯狂向前,推着已经在逃跑的清军,转眼间冲上了缺口的最高处……
清口。
“行了,你也算尽力了。”
杨丰看着一身是伤,跪在面前请罪的刘肇基说道。
盱眙也是被攻城巨炮轰开。
刘肇基本来就是带着一帮从凤阳撤回的残兵败将,退到盱眙后全靠淮安的增援坚守,但清军制作了特大号的雪橇,然后在凤阳把攻城巨炮装上,直接从冰上将八门巨炮迅速拖到盱眙。这种方式速度极快,刘肇基猝不及防,被巨炮轰开城墙,他部下本来就都是些残兵败将,城墙被轰开后直接溃逃,他也是靠着家丁拼命掩护才逃出,不过也受了重伤。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这些之前的军头们也算消耗大半了。
黄得功也已经找到。
他在滁州陷落后混战中同样身受重伤,但被几个亲信抢出,一直躲在附近山里,然后乔装成难民翻山越岭向江边逃,就这样辗转逃到和州,找了艘渔船渡江到当涂。
当然,因为逃亡中耽误救治,据说已经奄奄一息,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不过清军打下盱眙也没用了。
杨郡王来了。
淮南的天就晴了。
但是,另一边的阴云已经带着电闪雷鸣推了过来。
“何云从告急。
李自成兵分三路进入湖广,他自己包围襄阳,李来亨已至承天,另外田见秀向随州,目前已确定其兵力超过十五万,另外据何云从所得密报,贺锦与孙守法两部数万已过汉中。
三十万的确是号称,但二十万以上却是实情。”
朱大典说道。
“何云从怎么说”
杨丰说道。
“他他说让监国早做准备,看来是撑不住,准备不战而逃了。”
朱大典冷笑道。
当然,何腾蛟的选择很正常,李自成肯定不是南下湖广的,他和背后支持他的湖广士绅,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下游利益选择和李自成拼命,话说这时候湖广刚刚开始恢复点元气,也没有拼命的能力。那里这几年被李自成,张献忠还有左良玉和多尔衮轮番折腾,各地绝大多数都残破,也就是上次打退多尔衮之后才重新恢复和平,但短短半年时间也就是能收拾一下废墟而已。
拼命
下游士绅们给钱吗
不给钱凭什么让湖广人在前面给他们扛线
“这年头太乱了,能不背后捅咱们刀子,就已经算够朋友了。”
杨丰说道。
朱大典无言以对。
的确,这他玛天下都乱成一锅粥了。
光朝廷都好几个了,南京说是监国,实际上就是个象征,一个能让各方互相承认属于一个政权的象征,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正权力,马士英下任何命令都得先咨询各地耆老会,只有绝大多数耆老会同意了他才下令,甚至有时候一道政令得拖一两个月。
地方官员任命也得先咨询一下当地耆老会。
人家坚决反对就只好换人。
这种情况下本质上就是各自为政,自己管自己,不以邻为壑真的就已经是够朋友了。
当然,这种状态是好是坏真的很难说,反正浙东士绅都很快乐,快乐的恍如盛世,但对于做官的来说很痛苦,比如对于著名贪官朱大典来说,这种状态做官的想捞钱很难了……
就算捞钱也得跪着。
还得三七开。
七成是耆老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