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用,世家的这群家伙,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不,或者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说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实际上就是瞻前顾后,缺少决断。”架着一叶扁舟于西湖之上,远远看着白素贞和诸多世家代表争斗的袁道人,摇了摇头:“要不是道友家的小蛇心慈,这群小家伙一个也逃不掉。”
水波荡漾,小舟的倒影之中,袁道人的身影,化作一位脚踏龟蛇的神只虚影,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素贞不愧是灵蛇得道,果然是一副蛇蝎心肠。不想,你竟然还觉得她心慈手软了。”
“她修行千年,又借着金山地脉修行数百年,阴神虽然没有阳化,却也和一般修士的阴神法身不同,单打独斗,当世凝聚阴神法身之人,能和她交手的不超过三个。修行尸解法的尸解仙中,能诛杀她不过十指之数。”
“明明有能耐弄死所有人,却偏偏选择以暗中挑拨为主的方式结束这次争斗,可不是心慈手软。话说,这是道友的意思吗?”袁道人负手而立,在心慈手软上略微加重了语气。
“并不是。”倒影中的神只虚影摇了摇头,平淡道:“既然已经交给她了,只是她没有生命危险,我便不会插手。倒是你,来这就是了看看?”
“就是为了看看,不过不是看那条小蛇,而是你。”袁道人从玉宸肾神玄冥显露之后,第一次低下头,同其对视。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玉宸同样借着身神望去,二者眼眸对视了一会儿,袁道人率先收回目光,平淡道:“没看出什么。”
“真的?”
“你只是一具化身,便是看出什么,也不过是你这具化身的根底,同你自身又有什么关系?”
玉宸笑了笑,问道:“那你可看出我这化身是何来历?”
沉默片刻,袁道人也没有浪费双方的时间,非常平淡的开口:“既然道友你愿意让我说,那我就稍微说一点自己的发现好了。”
“道友的这具化身是你前世凝聚的身神吧,这类法门诞生于汉末三国,在两晋时期走向完善。所以,你上一次转世是在三国两晋时期?”
玉宸没有开口,只是听着袁道人补全自己的人设。
“但我刚才回忆了一下历代观想存思一脉的仙人,在那个时代,并没有和道友吻合的人物,所以,我便根据道友的名字,向着更早的时间思考,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桐柏真人、玉宸真君、升仙太子、五岳司右弼王,传说之中控鹤引凤羽化升仙而去的道门祖师姬晋,也就是王氏始祖——王子乔。”
袁道人报出一个让玉宸都想不到的名字,但仔细想一想,这一位还真的和他对的上。在传言之中,这位王真人天资聪颖,温良博学,不慕富贵,喜爱静坐吹笙,乐声优美如凤凰鸣唱,入道之后更是能控鹤引凤。
其飞升之时,更是架着白鹤,在凤鸣之中羽化。
当世道门除去道袍之外的又一大服饰羽衣鹤氅,便是由王子乔形象及上古莽荒部族图腾崇拜残留整合而出。
加上王子乔本是王室后裔,其特殊性被后世无数帝王视作是长生的可能。连带着他在道门之中地位越发高涨,从三国时期开始,便有不少道门中人,托其名讳创作了不少道门典籍。
而在这个世界,阳神真人是可以转世的,怕有转世的次数限制。但寿元也远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
玉宸的沉默,让袁道人有些在意,他继续道:“虽然传言之中,大多是说玉宸真君当时修行的是尸解法,所谓羽化,不过是尸解失败。毕竟当时周室已经开始衰落,天下诸侯未必希望周氏再出一位阳神真人。所以,大家对于玉宸真君的死亡并没有太多怀疑。”
“但,若是玉宸真君本身擅长幻术呢?当初所谓的尸解失败,羽化消失,不过是幻术呢?那他是不是可能活到现在?毕竟,当初周氏王朝的开辟,白云洞也是出了一些力气,若是当时的袁公出手,未必不能够瞒过天下人。而玉宸真君所在的时代,又正好是百家争鸣之时,从那个时代活到现在,又和白云洞交好,会擅长诸多神通道法,也是正常,不是吗?”
袁道人越说越起劲,又是拿出了不少“证据”:“并且,据我所知,五胡乱华之时,玉宸真君曾有显圣的迹象。虽然后来有一位剑仙表示当时动手的是他,假借玉宸真君名号,只是为了防止当时五胡背后的修士追杀。但据我门中记载,这位剑仙修为一般,修行之法属旁门左道,能凝聚阴神法身已经是极限,连法身寄托飞剑,尸解而去都做不到。如何人前显圣?诛杀胡人?”
“若是当时动手的另有其人,这位剑仙只是被人迷惑,扭曲了记忆,是否又能解释的清?”
借着水中倒影,听到袁道人解释的玉宸沉默了下来,对袁道人的联想能力表示叹服,长长的出了口气,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王子乔的?”
袁道人没有回答玉宸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道:“圣历二年,天后由洛阳赴嵩山封禅,试图进一步夺取天下气数,当时我全程跟随,几次想要动手,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直到后来,天后返回时留宿于缑山升仙太子庙中,触景生情,撰写碑文,并赐书丹,尊玉宸真君为升仙太子,并改仙人祠为升仙太子庙。当时,天后书写碑文表面记述的是周灵王太子晋升仙的故事,实则是在歌颂自家盛世。”
“随后不久,我惊讶的发现,天后气数有些许波动,她不得不选择将皇子显召回,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因为武承嗣和武三思谋求为太子,以及天后逼迫世家太过。导致王朝气数和世家气数联合反噬所致,是王朝人心所向的代表。但仔细想想,这一切又太过顺利,并且中间时间间隔也有些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