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轻轻落在地上,她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刚刚在实心城市之中的时候,衣物上还是碰到了不少地方,现在那衣服上看着确实有点脏兮兮的,不过好在都只是灰尘,普通的灰尘,用手拍几下就淡化了不少,几乎快看不见了,如果有湿手帕之类的东西应该会好很多,只是现在这里并没有,所以只能够用手拍这种较为原始的方式来处理灰尘,不过原始就原始吧,总好过没有。
在那白线的网格飞出之后,稍微等待了一点时间,天空忽然落下了不少长条物体,黑色的,不,还有别的颜色,不过总体都是杂乱无章的,各种刺眼而鲜艳的颜色杂糅在一起,呈现在这一个个长条状的物体上,那些长条状物体看着实在是有些诡异,仿佛不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有的物体,至少,一个正常的人应该想不出这样的颜色搭配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便是诡叙坊津照命尊,或者说,曾经名为诡叙坊津照命尊的神明的残留,被网格状的白色丝线穿过之后,祂的身躯就这么被分开了,直到祂的身躯完全崩溃之前,祂的思维还停留在注视着自己的视线来自于哪里这个问题上,不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躯体已经失去了生息,祂在世间的存在已经被废弃,失去了。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权能没有了任何保护,完全呈现在了所有人眼前,或者说,所有的神明眼前,在窥探到这一幕的时候,裂口处猛然又涌出了大量的生物肢体,除去刚才城市被挤压折叠时候压扁的那些,现在这些肢体显然更加疯狂,因为神明们看见了,看见了诡叙坊津照命尊躯体的破碎,那一份权能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菜肴,就这么呈现在了神明的眼前,祂们不可能保持镇定,这可不是志那都比尊或者骰运掷命尊那样的权能,这是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权能,虚假,谎言,接近本质的权能,这样的权能不仅强大,而且实用,哪怕只抢到一小部分,对于神明们来说都是一个血赚的生意。
但是子规并没有就这么停下,她朝着那些长条行去,手中的界明刀上迸发出了更多的白色丝线,在那些长条落下的时候,又被这些丝线划分成为了更为细致的小块,那些概念的白线只有锋利这一份权能,锋利到能够拆接神明的权能,这一份的权能来源于哪里?子规。并不是现在这个子规,而是那孤儿院之中的子规。
自己创造出一个祈祷的仪式,自己设计出祈祷的动作,祈祷的文字,然后不在脑海之中形成神的形象,只在脑海之中构筑一种神的概念,描绘出一个并不存在的神明,然后对着这位神明祈祷,这是曾经的子规所做的事情,自然,若是什么反应也没有,那固然是好事,可若是有了回应,那就免不得遭到反噬,那孤儿院之中的孩子们就是如此,他们这样的做法是不被允许的,为什么?因为这样子的祈祷沟通不到已存在的神明,那就只能够连接到邪神身上,再危险一点,这样的祈祷仪式会连接不到任何神明,然后凭空创造一个存在出来。
比如错误。
子规的祈祷接触到了错误本身,错误可不是什么神明,那是一份权能,一份本质,而那一次的子规并没有祈祷,而是对着神明发出了询问,她对着神明询问了好几个问题,在等到回答之前便结束了那一次的祈祷,那是她的祈祷第一次触动了什么事物,而这也是一切的开始,错误这一份权能受到了呼唤,而借着子规的身躯,错误看见了这个孤儿院,也了解了四周的一切。
而到了神使提着刀上门的那一天,错误和子规达成了交易。
错误负责实现子规的愿望,子规把自己的名字、身份和一切给予错误,而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错误成为了子规,子规的愿望是血债血偿,从神使追溯到平野,然后追溯到神明本身,子规的愿望赋予了界明刀一份权能,极致的锋利,而这一份权能只对诡叙坊津照命尊使用,这把刀的锋利只对诡叙坊津照命尊有效,这就足够了。
“还是不够。”
子规一脚踩在了那被切碎的躯壳上,手中的长太刀拨弄着地面上的残骸,想要从里面找出什么比较关键的部位,比如神的眼睛,或者神的心脏,她这是第一次看见神体内的构造,她知道自己能够杀死诡叙坊津照命尊,按照规则,她也一定能够杀死诡叙坊津照命尊,这是子规的愿望,这一个愿望化为了实质,这一把刀的宿命就是杀死诡叙坊津照命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还是不够啊,还是不够啊……”
找到了一个眼珠子,应该是神的眼珠,不过这个眼珠少了一块,而且也瘪下去了,这只眼睛是黑色的,瞳孔是暗淡的红,一眼看过去还会以为是什么水果,这不过这个水果还是太大了点,子规一脚踩在了这个眼珠上,这剩余的部分也瘪了,这眼珠本不应该这么小,想来应该是在刚才诡叙坊津照命尊压缩自己躯体的时候挤压小了吧。
她一刀划下,把这颗眼球彻底切成了碎片,又抬起脚,朝着下一个地方行去。
城市开始回归正轨,那些树木和建筑回到了自己原本应有的位置,地面上的裂缝也朝着天空飞去,裂缝之中涌出的动物肢体挣扎着,朝着诡叙坊津照命尊的位置挣扎着,在回归到天空之前,祂们想要得到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躯体,具体一点,是那上面应有的权能,属于虚假和谎言的权能。
『缁欐垜缁欐垜鎶婅繖涓粰鎴鎴戜笉鎯虫』
不知道是哪个神明在开口,那些混乱的言语逐渐远去。
【诡叙坊津照命尊便这么被切碎了,祂在世间拥有的那一副躯壳,现在已经成为了碎片,神明失算了,祂没有想到,那一把刀的力量能够如此‘轻易’地把祂分解开来,太轻易了,就连具体的过程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白色的丝线群就这么划了过去,抽刀的速度,那个动作只是一个媒介,那把刀都只是一个媒介,用来呼唤出白色丝线的媒介,这份媒介……】
滴。
“哪怕抹去了自己的存在,你这样子不断重复着的话也会显得吵闹啊。”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