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车常服装扮的人群中,这位长袍女孩显然有些特别,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对这个女孩的装束产生疑惑,他们甚至没有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多停留一秒,在这个车厢之中,这样一个拄着拐杖的白袍女孩并不特别,她只是一个普通乘客。
啪嗒,啪嗒。
这是拐杖和地面碰撞时候发出的声响。
女孩的肤色很苍白,几乎到达一种病态的程度,总会让人担心她下一秒会不会因为虚弱而摔倒在地上,李在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安比莉尔所说的,不要去注视那些摩门成员的眼睛,可是现在这位摩门的成员,别说注视眼睛了,她甚至看不见那个女孩的眼。
是的,这个时候的李已经确信那个女孩就是摩门的成员了,她并不相信这个叫做安比莉尔的女孩,但如此显眼的装束如果说只是什么角色扮演爱好者那可不会有多少人相信,摩门如此高调地彰显自己的身份,却又不在第一时间承认,而且从这些乘客的反应看来,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在注意那个女孩……
在那些乘客的眼中,那个女孩难道并不是这个模样?
白色长袍的女孩缓慢地行走,手中的那一根拐杖成为了她探路的明灯,她用拐杖一点点摸索着前方的路,如果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人的腿,她也会说一声抱歉,女孩的声音有点沙哑,也对,如果这么频繁地去说话,声音沙哑一些也是正常的。
女孩从车厢的另一头进入到车厢,又一点点朝着前方行去,她没有注意不远处的安比莉尔和李,只是缓慢行走着,那长袍在地上滑动的时候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但真的没有一点尘土沾染上去,女孩的白色长袍并不朴素,领口和袖口都有鎏金的装饰,那些鎏金纹路勾勒出一道道花纹,化作了白袍的轮廓。
李感受到安比莉尔扯了扯她的衣角,她看向后者,只见安比莉尔依旧闭着眼,摇了摇头,随后垂下了头,李并不知道安比莉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既然特地提醒自己了,那就有样学样,她也跟着垂下了头。
——然后,她看见了黑色上的眼。
不不不,应该说是,从少女行走过程中,那被略微带起的白袍之下,看见了眼睛,那眼睛就蜗居在白袍的内测,在白色的外皮之下,是一片漆黑,白袍的反面是黑色的,而就在那些黑色之上,几只眼睛在那里转动。
那些眼睛是圆形的,完完整整的圆形,正圆形,不安分地转动着,借着那一小会儿的掀起,那些眼睛贪婪地看着外界,它们就像一个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毫不浪费那短暂的时间,那数秒钟能够看到的事物,就是它们最喜欢的东西。
“别看。”安比莉尔说。
对了,不能去注视眼睛,刚才安比莉尔说过的,不能够去注视那摩门成员的眼睛,但是,那些东西真的能够被称为眼睛吗?李不清楚,很显然,那些遍布在白色之下的圆形,就是那个女孩的眼睛,只是,那些眼睛显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就从数量上来说,正常人的眼睛应该只有两个,而白袍下的眼睛至少也有六七个,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数量,李闭上了眼,她不再去注视那白袍之下的身影。
她们两人垂着头,就像是在地铁上小酣的友人,李依旧在聆听着声音,听着那拐杖的声音逐渐接近,随后,又逐渐远去,很显然,那个女孩在经过两人身旁的时候没有起疑心,而是接着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也对,那个女孩应该是为了十一号地铁的污染事件过来,李和安比莉尔这两个人并不这次污染事件的相关人员,被无视掉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回想起安比莉尔不久之前说的,那个白袍女孩的思维,摩门也不知道十一号地铁又恶魔的存在,从信息量比对,她们还是在同一起跑线,那还好,那还好,至少她们还没有落后,如果被摩门先得到了十一号地铁的详细信息,那就一步慢步步慢了。
“走了吗?”安比莉尔问。
“听起来是走了。”李小声回答。
“刚才那个扑克牌很危险……扑克牌就是我们对摩门成员的称呼,我在窃取她的思维的时候总有一种被抓住的感觉。”安比莉尔说,“不过还好,她没有发现,也没有起疑心。”
“那你现在听到的是谁的思维?”
“路人的,没有意义,说的是今晚吃什么。”
啧……李咂咂嘴,这小小的列车如此卧虎藏龙,想想都觉得麻烦,算了,看来得提前动身了,先去驾驶室看看,至少每一节车厢都得看看。
而就在一旁,在听见脚步声远去之后的安比莉尔睁开眼,抬起头。
——正对上了那一片黑色之中的眼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