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叠轩内,哭声不断。
柳氏执帕抹去眼角的泪,望向夫君,期期艾艾道:“我知她恨我,我也不求她能拿我当母亲看,但她也不能如此害我们母女啊!兰儿已经十七了,到了议婚的年龄,你这个当爹的不关心,自是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操心。我原本想趁今日让她在那些夫人太太们面前露露脸,可谁曾想……”
宋行风眉头紧锁地坐在那,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宋连荷请出的母亲牌位。
算起来,他有多久没去看过亡妻了?
亡妻的忌辰他又错过多少?
如此特殊的日子,哪有那么容易忘啊,左右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想他宋行风铁骨铮铮,战场上冲锋陷阵从未惧过,可今日小女儿当着众人的面怒斥他,他竟弯下背脊,驳不出一句。
柳氏还在哭。
从他当初承诺父亲会好好待她哭诉起,结果只让她做了个妾侍,最后连祖宗祠堂都进不去!
“……我便罢了,可怜我兰儿,再聪慧乖巧如何?还不是个庶女!高门鼎贵,怎会娶回去做夫人?还不是与我一样,给别人做侧室罢了!”
宋郗兰送走了周君临,进来时便听到母亲哭诉。
她心头一紧,缓缓走近,果然看到父亲沉下来的脸色,赶在他开口前便道:“母亲说的这是哪的话?我以作为母亲和父亲的女儿为傲,从不在乎嫡庶。”
柳氏对上女儿的视线,再愤愤也得咽下所有不甘。
宋行风听了女儿的话,早前对亡妻的那点愧疚,也都拿来心疼女儿了。
他长叹一声:“兰儿受苦了。”
“父亲不要这么说,是女儿思虑不周,这才惹了妹妹不高兴。”说着,她便神情落寞道:“若不是父亲母亲怜我,我原也是不配过生辰的,结果,还害得父亲被妄议。”
她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女儿这么善良听话,宋行风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起身,拍了拍女儿肩膀,“这件事,爹爹自有定夺。”
稍顿,他说:“你娘说得对,你也十七了,也该议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