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终于还是变成了……要亮不亮,要黑也不黑的程度。
而此刻,也早已过了与王溥约定好的……戌时一刻。
随着后罩房的隔扇门被推开,一个大汗淋漓的青年,正有些惊恐的喘着粗气。
随着其大叫了一声“完蛋了!”以后,青年便撒腿跑向了影壁的方向。
快步的冲出了大门,崔少愆便在门子的惊呼下,撒了欢儿的狂奔了起来。
因着着急,浑然忘记了自已,还会轻功的她,愣是气喘吁吁的,跑了有二里地!
眼见着灯火通明的太玄楼前,仍旧还有着络绎不绝的行人后,肺都快要跑炸了的崔少愆,总算是心脏跌落回肚中的,放缓了身下的脚步来。
跟着大伯的指引,她很快便如入无人之境的,走进了一间颇是典雅又低调的屋舍内。
内心深处不断的打着腹稿,崔少愆刚一推开门,却是对上了一双……晶亮又略微有些迷离的眼神来。
“父翁?!你怎会在这里?!”
眼瞅着圆桌前,除了推杯换盏的崔绚与王溥外,便再无旁人后。她一整个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的怔愣。
“少愆!你可总算是睡醒了?!我看今儿个,你还要不要再秉烛夜读了!”
很是自然的朝着崔少愆招了招手后,崔绚便示意着幺女,赶紧坐过去。
再三确认这里,并没有秘书监崔升的身影后,某人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就那样傻愣着坐了下去。
“少愆啊!没曾想,你竟是这般的努力呐!当真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呐!”
亦是随和的瞥了一眼崔少愆,王溥眸子中的赞赏,明显不像是装出来的。
“祁国公……”
颇是有礼的作了一揖,崔少愆便很是乖巧又老实的坐了下去。
“既然咱们人都到齐了,不若便开始正题吧!”
估摸着眼下,怎么着也有亥时出头了,按耐不住内心激动的王溥,便示意着崔绚赶紧接过话岔来。
“少愆!你从伯偶感了风寒,便由我代替他前来了。今儿个在秘阁内,未曾说完的话……便在这里继续吧。”
垂眸端起了手中的酒盏后,崔绚很是痛快的,便将其给一饮而尽了下去。
“哈哈哈哈!少卿好酒量啊!少愆!也该轮到你了!”
亲自将崔少愆杯中的酒盏,也给倾满了后,王溥便那样静静的,等待起了青年那……接下来的反应。
无论怎么盘算,都觉着眼前这杯酒,是逃不掉了后,崔少愆只得硬着头皮,准备硬接下这一杯酒来。
喝了这杯酒,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必须……要为对方效力了?!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必须得为对方所用了。
那么之后的她,岂不是就失去了人身自由?!亦或者说,她还得承诺对方,要助其寻到祈雨石?
可是那块儿石头,除了与清临渊的那次经历外,其他的……她可当真是,一概不知呐!
咬紧牙关站起了身后,崔少愆只能硬着头皮,打算将手中的这杯酒给……咽下去。
执起酒盏,杯沿就那样轻轻的,贴上了她的下唇。
“《庄子·秋水》中曾言——夔怜蚿,蚿怜蛇,蛇怜风,风怜目,目怜心。少愆竟还是第一次……得以瞧见这夔纹雕花呐!”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王溥腰间那枚……雕刻精美的骨器,崔少愆忽然间,便心跳如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