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屯城的城门口处站着几个扛枪的大头兵,一排排军旗在微风中飘扬。
守卒们百无聊赖的来回巡逻,目光偶尔会扫向远处的黄沙荒野。
燕兵自从前些日子偷袭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导致这些个守军又开始松懈了。
其中一名军汉嘟囔道:
“哎,前几天出去的那群乡勇怎么样了,拿下烽燧了没?”
这两天城里的热闹事就是一群乡勇去燕军手里抢烽燧,在绝大多数营兵看来简直是个笑话。
“不知道。”
旁边一人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没见着他们回来,估摸着死外边了吧。”
“死了,不至于吧?没见到尸首啊。”
那人满腹狐疑道:
“就算是放屁还能听个响呢,他们咋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害,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另一人有些不耐烦道:
“就他们那点人手那点兵器,碰见燕军就是个死字!
我看他们是鬼迷了心窍,还敢出城。
这叫什么?
叫厕所里点灯笼,找死!”
“有道理~”
“嘟嘟嚷嚷的唠叨什么呢!少说几句会死吗!”
就在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张景元恰好巡防走到城门口,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
“站个岗都站不好,本都尉看你们嘀嘀咕咕半天了,是不是想去修城墙?”
大家都知道张都尉这些天死了亲戚,心情不好,顿时吓得一哆嗦,点头哈腰的道歉:
“都尉,都尉我们错了,就饶了我们吧~”
张景元冷着脸道:
“说,聊什么呢!让本都尉也听听!
说不出来就给你们二十军棍!”
这一来大头兵们那还敢藏着掖着啊,其中一人顿时苦着脸道:
“都尉,咱们刚刚在说前些日子出城的那帮乡勇怎么还不回来,估摸着死了。”
“噢?还没回来吗?那估计是真死了。”
“哼,就这么一帮贼配军,能成什么事?
攻打烽燧~将军也太过高看他们了。”
张景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虽然他与顾思年没仇没怨,但就是盼着他死,顾思年死了自己也算对那位远房侄子有个交代。
因为他私底下听营兵说,张澜生前似乎与顾思年有过矛盾,所以他一直觉得张澜的死有鬼。
这几个大头兵也是有眼力见的,一看张都尉这种态度,立马顺着话往下说:
“都尉说的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还能翻天不成?
全都是垃圾货色!”
“对对对,真对付燕贼,还得咱都尉出马!保管叫燕兵屁滚尿流!
哈哈!”
一开始张景元听到这种话还真有些开心,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紧盯着遥远的城外:
“那是什么?”
众人齐齐望去,远处正有一支队伍缓缓而来,粗略一看起码有好几十号人,甚至还有马车。
不过看架势和移动的速度肯定不是燕军骑兵,所以守军并不慌乱。
“额,这个,那个~”
有眼尖的士卒支支吾吾的说道:
“好像,好像是那帮乡勇~”
张景元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还真活着回来了?”
没错,这帮人真是顾思年他们。
不过此时此刻的顾大人鸟枪换炮了,骑在高头大马上摇摇晃晃,神气活现。
人群中拉着的两辆马车都盖着布,里面藏着的是燕军死尸。
这些马都是烽燧一战缴获的,还拉回了一些粮食。
说来也怪,顾思年以前从未骑过马,但一翻上马背就像成了精一般,手脚该怎么动不用人教就会,骑术极佳。
从模糊的宿主记忆中顾思年推断出,此人自幼就习练马术,自己算是继承了衣钵。
七八匹战马、两辆马车,还有不少金银,顾思年他们此战收获颇丰。
“哎呦,张都尉!”
一见到人影,顾思年立马翻身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您怎得还亲自出来迎接咱们呢,这叫我们多不好意思。”
张景元冷着个脸,来回打量了人群好几眼,心中暗生疑惑:
几十号人,与出去的时候比一个不少,也没看到身负重伤的,没和燕兵交手?
可他们的马是从哪来的?难不成是偷得?
对,偷得!
“都尉,张都尉?想啥呢?”
顾思年那张大脸越贴越近,把愣神中的张景元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的张景元板着脸道:
“吵吵什么!
顾思年,将军的命令是让你们收复烽燧,杀光那些燕兵,可不是让你们偷点战马就算了事的。
回头被燕军知晓,还以为我凉军都是些偷鸡摸狗之徒!”
“就是!”
见都尉大人开骂,几名营兵也狗仗人势:
“你们这些家伙,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吃吃喝喝!胆子真大!”
“将军还给你们一条活命的机会,就谢天谢地吧!”
张景元抬了抬手,止住众人的骂声道:
“顾思年,违抗军令可是大罪。
本都尉给你一个机会,带着人回去,夺回烽燧,此事就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