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那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雨夜。
几个人顿时慌了,急忙就要追上去,但不到他们冲出佛堂,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然后,佛寺的大门外,有人上马飞快的跑开了。
一个士兵冲出去,也只看到那几骑人马在雨夜中消失的背影,但他们离开的方向并不是筑鼎原上面的桃林,而是往西边去了。
那条路,是回长安的路。
这士兵急忙跑回大殿对萧元邃道:“他们回长安去了,大哥,要追吗!”
萧元邃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瞬间,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也才意识到他们刚刚做了什么,虽然商寿非可恶至极,可毕竟是朝廷的官员,堂堂的左千牛卫大将军,而且是奉太子和齐王之命前来盯着他们的,竟然在这里就被他们杀了,如果消息一传回长安,那他们岂不是就成了叛逆?
到那个时候,只怕整个大盛王朝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众人慌忙对着萧元邃道:“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被皇帝知道我们——造反,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到时候我们岂不是都要被杀头?”
眼看着众人惊惶失措的样子,萧元邃却反倒更加冷静了一些,他不动声色的将那只一直被他藏在手心里的耳坠又放回了袖子里,然后收起手中的匕首,道:“造反?太子和齐王让我们来做的,难道就不是造反?”
众人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他。
萧元邃冷静的擦干净沾在手上的鲜血,一脚将倒在地上的商寿非的尸体踢开,竟又坐回了篝火前,伸手拢在火焰外围烤了烤,然后说道:“既然都是造反,那怎么反不是反?”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心慌意乱,可他这样的镇定倒是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就以他为主心骨,默默地靠拢上来,有人轻声道:“大哥,你想要做什么?”
萧元邃看了他们一眼,才说道:“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宇文愆和宇文呈手下的炮灰,让我们来阻击宇文晔是最危险的行动,可胜负不论,最大的功劳就是要留给潼关和长安那边两路夹击过来的人。”
“……”
“我们从头到尾,只是他们的踏脚石而已。”
“……”
“这样,你们还要这么乖乖的听话吗?”
这番话一下子说进了所有人的心里,众人立刻说道:“没错,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立功,功劳都是别人的!”
“连商寿非这样的废物都敢轻看我们!”
“将来,我们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听着众人义愤填膺的话语,萧元邃淡淡道:“既然都是要造反,那不如为自己而反!赢了,那就是千秋基业;输了……就算是死,也是顶天立地的死!”
一番话,立刻勾起了众人心中的热血,他们纷纷道:“大哥,你想要怎么做,我们跟你!”
萧元邃看着他们:“马上召集右千牛卫的人马,今夜休息养足精神,明天,随我杀回长安!”
众人立刻道:“是!”
于是有几个人立刻冒雨跑了出去,去通知筑鼎原上驻扎埋伏的大队人马让他们立刻回来听从萧元邃的指挥,同时剩下的人拖走了大殿上的那几具尸体,只是剩下的鲜血无法清洗干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佛堂,这种诡异又残忍的感觉越发让人感到不安。
于是,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跟在萧元邃身边道:“大哥,刚刚商寿非的手下逃走了好几个,怎么办?”
萧元邃道:“那又如何?”
那人道:“我们不去阻拦吗?如果他们回去通风报信的话,那长安那边岂不是会早做准备?到时候我们回去,只怕会羊入虎口。”
萧元邃冷笑道:“我就是要他们早做准备。”
“什么?”
这番话一下子惊呆了众人,几个士兵也纷纷重新围到了他的周围,疑惑不解的看着萧元邃深邃的眼眸,只见他一边烤着火,一边淡淡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太子和齐王手下的,等他们回去把消息传开,我们再回长安,就说——太子反了!”
“……”
“到那个时候,长安必乱!”
一听这话,众人又是一惊,有人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他们也明白萧元邃的计划,于是纷纷退了下去。
萧元邃仍旧坐在篝火前,那双仿佛凝结了寒冰的眼睛看着面前扑腾闪耀的火光,许久,喃喃道:“这样,你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