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走到他对面,双手一抱拳,道:“见过陈大人。想不到大人竟会选择这样一个所在,倒是让忘禅颇费了番功夫。”
陈言愣愣地道:“这,本官若知道你是,咳咳,自然不会选在这里。”
那人淡淡一笑,将头上戴着的斗笠揭了下来,轻轻放在一旁,说道:“大人是介意我出家人的身份么?”
陈言看看那颗光亮得能照见人影的头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摇头道:“非也,出不出家,对本官来说都一样。关键是,本官没想到你是个……女子。”
那人双眸微动,道:“大人是觉得女子便不可到这烟花之地么?”
陈言坦然道:“先声明我没有恶意,但女子在这里通常都只干一件事吧。”
对方虽然戴了垂纱的斗笠掩住面容和头顶,又穿了男子的服饰,但陈言阅女无数,经验何其老到,在对方入门刹那,便从她刻意改变过的走路姿势、手臂摆动等细节动作上察觉这人赫然是个女人!
而且对方年纪显然并不大,估摸着也就二十多岁,相当年轻。
那人愕然道:“只干哪一件事?”
陈言也愕然道:“难不成在这里还有第二件事是给姑娘们干的?”
那人呆了一呆,突然反应过来,粉颊微红,现出两个浅浅的酒涡。
她抬手在胸前合了个什,道:“小尼久闻大人的威名,今日方得一见,料不到陈大人竟是如此耿直率真之人。”
陈言饶有兴趣地道:“哦?本官耿直率真在哪里?”
那年轻尼姑浅浅一笑,说道:“寻常男子,见着小尼,纵然再怎样恶劣之性,也要收敛几分,言谈含蓄,不像大人这般直言不诲。譬如方才这些话语,换了他人,只怕连说也不会说,但大人却并不因为小尼女子或者佛家的身份而收敛。”
陈言哈哈一笑,道:“说话也分人,对你,本官无需谨言慎行。不过说真的,本官确实没想到,佛家弟子,竟然会对这天下俗事感兴趣。”
年轻尼姑平静地道:“佛祖亦要普度众生,若不入世,如何普度?”
陈言试探道:“你家佛祖想要如何普度众生啊?”
年轻尼姑只道:“佛心所向,自有其机缘。”
陈言哪有兴趣与她打哑谜,不过看这意思,她相当机警,估计寻常询问没用。
他眼珠一转,道:“师太如何称呼?”
年轻尼姑舍什垂眸,道:“大人唤我法号忘禅即可。”
陈言细问了是哪两个字,奇道:“禅就是修佛,师太取这名号,不就是不修佛的意思?”
忘禅轻声道:“此乃家师所赐的名号,因小尼向佛之心过急,家师说求佛过于急切,反而流于功利,难成佛身,故而赐以此名,时刻提醒小尼。修佛,须得静心慢修,方能有成。”
陈言撇撇嘴,不过没说什么,只道:“不知师太可带了银两来?”
忘禅自袖袋中取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这是财记银庄的银票,票面二万两银子,大人直接去京城财记银庄柜上兑换便可。”
陈言双眼大亮,却没有伸手去拿,道:“带了银子便好,那咱们就甭耽搁了,现在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