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瞠目结舌,那中年道姑更是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几次张嘴想要截断他的话,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关键是,她想不出这些话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她自己教导弟子时,便教弟子不可惧于邪魔,正好跟陈言这些话契合。
这令她纵然满心不愿,却仍压不住地闪过一念。
他说的,好像确实有些道理……
但她岂是会轻易被人几句话便说服之人,待陈言一停,她立刻便道:“修道与沙场杀敌岂可混为一谈?”
陈言哈哈一笑:“行,观主说不能混为一谈,那我便再举一例。请教观主,可知治水之道?”
中年道姑勉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冷冷道:“治水宜通不宜堵,你不外是想说修行如治水,邪念如大洪水,越是禁绝,越是泛滥。这些个陈腔滥调,不值一哂。”
陈言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颇有识见,不过他早有准备,从容道:“观主既明此理,那我再请问一句:你的禁绝荤腥之策,可有效用?”
中年道姑冷然道:“我观中弟子,十数年来从未有人犯荤腥之禁,你说有无效用?”
陈言针锋相对地道:“无人犯禁,乃是你因时刻监督。但修道者修的乃是自己的道,不是观主的道,若无你在旁盯着,请问她们是否能坚守本心?”
中年道姑傲然道:“这自然可以!”
陈言眨眨眼:“既是如此,那观主为何还急着驱赶于我?她们既是道心坚稳,我这区区一筒肉食,岂动得了她们的道心?”
中年道姑没想到被他绕进去了,一时又气又急,刚刚才勉强稳一些的情绪登时又动荡起来:“你!”
陈言摆摆手:“观主不必急着生气,我尚未说完。你观中弟子禁了荤腥这么久,却连我一餐肉食的诱惑都抵挡不住,不仅在此驻足流连,更面露馋涎之色,岂非已经证明禁食之法,不但不能让她们对邪魔外道的抵御之力提升,反而还会让她们更易被诱惑?”
这下不仅是中年道姑浑身剧震,连左右的其余道姑都无不呆若木鸡。
这道理她们不一定没想到过,但平时就算想到了,也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反对观中规矩。
“可笑!照你这么说,若要她们心无邪魔,岂非须得将自己置身于邪魔之中,方可成功?”中年道姑气极反笑。
“这是自然。举个例子,饿者见食,与饱者见食,谁能心稳气定,不为之所动?自然是饱者。”陈言好整以暇地道。
众道姑面面相觑。
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饿的人自然更想吃东西,饱的人饱都饱了,自然不会想要吃东西。
“你……你强词夺理!”中年道姑已经开始结巴了。
“那就请观主指明,下官哪一句不在理上?”陈言咄咄逼人地追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