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等人就在门外,他们早已起床,见李徽宿醉又受了伤,这才没有叫醒李徽。
听见李徽叫嚷,李荣大春大壮都跑了进来。李荣捧着黑裘披风,大春大壮拿着铜盆和热壶布巾进来。3人看到李徽的时候,都愣住了,盯着李徽脸上瞧。
李徽皱眉道:“看什么看?”
郭大壮道:“小郎,伤口这是又流血了么?”
“流血了?我怎么不知?”
李徽伸手摸摸额头,伤口包扎的好好的,爽的。看了看手指,也没有半点血迹。
“是哦,好像确实是流血了。”大春也道。
李荣捂着嘴偷偷的笑。
李徽问道:“笑什么?”
李荣咳嗽1声,伸手将桌上的铜镜移过来道:“阿兄自己看,我……我……不敢说。”
李徽皱眉道:“神神鬼鬼的作甚?我脸上有什么?”
说着话,李徽将铜镜拿起来迎着白亮的窗户照。这1照,李徽自己也懵了。只见自己的嘴角上,脸颊上,鼻头上遍布红色印记。颜色深浅不1,但却轮廓形状都很清晰。
那是1大片十多个吻痕。最深的地方,连吻痕嘴唇上的竖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李徽讶异的同时,想起了昨夜迷糊之中那个绮丽的梦来。那梦里有有谢道韫在耳边的呢喃,有甘霖雨露,有温玉满怀和温柔的亲吻。难道说,谢道韫昨晚真的来了?
像是读出了李徽的心思,李荣在旁低声道:“谢小姐凌晨来探望了阿兄的伤势,阿兄那时候醉酒,睡得正香。”
李徽道:“她说了什么吗?”
李荣道:“谢小姐留下这件裘衣,说要你1路保重。”
李荣指了指搭在椅子上的黑色裘氅。李徽伸手取过,仔细端详,认出了那是谢道韫冬天穿着的那件。是名贵的黑色貂裘长衣,披在身上作为披风大氅之用,甚为名贵。
李荣又道:“谢小姐还留下1封信。要我等你早上醒来交给你。”
李荣从怀中取出1封信递给李徽。李徽忙伸手接过,缓缓打开信封,从里边抽出1方素简来。
素简上写有寥寥数语,确实是谢道韫的簪花小楷。
“道蕴拜上李郎,天寒落雪,赠裘衣与君,愿君1路不受风雪之侵,稍慰君心之寒。道蕴已凌晨离京去会稽,勿忧勿忘。冰雪之寒犹有尽时,陌上花开之日,当与君重逢。彼时共赴新绿,同采东山之茶。令姜留字。”
令姜是谢道韫的表字。
李徽读了信沉吟片刻,忽而喜上眉梢。谢道韫虽然去了会稽,但她信上说,陌上花开之日便和自己相逢。也就是说,春天的时候,她便会回来,便会去徐州和自己1起采茶。
李徽心情大好,将信揣进怀中,心中想:她终于还是想明白了,勇敢的走出了这1步。我也不必逼她,静待花开之日便是。
当下让大壮将热水倾倒入盆,用布巾沾了热水,慢慢清洗掉脸上的吻痕。又想到,昨晚自己以为是梦境,乱啃乱咬,甚至手脚乱摸了1气,着实不该。自己酒气冲天,岂不腌臜了她。
洗漱已毕,李荣上前为李徽检查了伤口,额头的伤口并未流血,恢复良好。毕竟那不过是酒壶砸了1下而已,只有1道不长的裂口,已然结痂。
上了药,重新包扎完毕。李徽沉声道:“准备马匹,去石城县。”
李荣道:“阿兄,去石城县禀报的兄弟回来了。大娘说,请阿兄做自己的事,不必去石城县了。大娘说,她不打算离开石城县。今年过年就和族人1起过了,要你勿要挂念。送去的钱物也足够了。她说,这么冷的天,折腾去徐州,身子也吃不消。大娘说,要你好生做事,不必以她们为念。”
李徽想了想,点头道:“也罢,那便不去石城县,直接回徐州。”
几人从屋子里出来,李徽这才看到外边1片雪白,1场鹅毛般的大雪正在落下。心中更是感受到谢道韫送裘衣的温暖。1时又担心谢道韫1行冒雪前行会很艰难,但又想:谢家随从甚众,健马大车随行,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杞人忧天。
当下传下命令,随行众人备好马匹,所有人随即出门上马,准备出发。
上马时李荣提醒道:“阿兄,要不要去想谢大人和谢将军他们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