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姜止旁边突然传来一股浓重的酒气,掺杂着烟味和油污味,很刺鼻。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经过,直直冲进屋里,“我再玩一局就能把输的钱赢回来了,把钱给我。”
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叫骂声回荡着。
等姜止反应过来时,醉醺醺的男人扯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出来,嘴里还喃喃着,“把丫头片子卖了换钱去,这样我又有本钱了。”
小姑娘哭得厉害。
卖报小孩和穿着单薄的中年女人冲出来,用力拉扯着,不肯让男人把小姑娘卖了。
男人一把将卖报小孩推倒,还狠狠扇了中年女人一巴掌,“老子赌钱总输,就是你这个丧气的婆娘克的,给老子滚蛋!”
姜止看不下去了,让卫兵把男人绑了。
男人被绑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直到一把枪顶在他头上,他醉醺醺的眼睛突然多了几分清明,“军爷,军爷哟,我哪里得罪你,饶命。”
卖报小孩哭着抱着小姑娘,随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姜止。
他面色枯黄,脸颊凹陷,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显得很大,特别可怜,“漂亮姐姐”
姜止道:“先带你姆妈和阿姐进去。”
“是。”卖报小孩拉着中年女人和小姑娘走进去。
中年女人问卖报小孩,“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啊?”
卖报小孩咧嘴一笑,“是仙女呐,就是这个仙女姐姐给了我钱。”
中年女人道:“那你跟人家说谢谢了没有?”
“说了。”卖报小孩站直身体。
外面,男人被迫跪在地上。
弄堂里的地面潮湿又坚硬,还有一堆小石子,男人跪的膝盖发疼,一直龇牙咧嘴地求饶。
姜止道:“你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
“是。”男人看了看姜止的打扮,又瞧了瞧凶神恶煞的几个卫兵,瞬间一脸乖相,完全没了方才那种跋扈的醉态。
“想卖女儿赌钱?”姜止眼神很冷。
男人讪笑,“也不是卖女儿,正好我认识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他喜欢年轻姑娘,我就想说把女儿送过去,给他当姨太太,我女儿享福,我们全家不也跟着享福吗?”
姜止蹙眉。
她朝着小姑娘招了招手。
小姑娘看了眼卖报小孩,有些怯弱地走到姜止面前,“漂亮姐姐。”
“你愿意按你阿爸的意思,嫁给有钱人家的少爷当姨太太吗?”姜止弯身问她。
小姑娘犹豫地看了男人一眼,收到男人警告的视线,她缩了缩脖子。
姜止冷淡的视线掠过男人,男人立刻心虚别开头。
随后,姜止轻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丫。”小姑娘怯弱道。
“你不用怕,我给你做主。”姜止道,“如果你不愿意按照你阿爸的意思家人,我帮你。”
“真的吗?”二丫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
姜止点头。
二丫眼里闪过一丝泪光,“我不愿意嫁人,我想要读书,等学了知识挣了钱,给姆妈和弟弟买棉袄,买吃的。”
摸了摸二丫的头,姜止道:“好,我知道了,你先跟着你弟弟和姆妈进屋。”
点了点头,二丫穿着一双露脚趾的破布鞋,跑进了屋里。
姜止温和的神色,一瞬间变冷,她看向男人,“方才你女儿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男人点头如捣蒜,“我不卖她了。”
楚伯宁冷哼道:“还有呢?”
男人赶紧道:“我不赌了,我再也不赌了,以后我好好过日子。”
他冷得流鼻涕,还用袖子蹭过去。
本就黑到包浆的袖子,一时间染上黏糊糊的东西,特别恶心。
再加上他身上散发着腐臭混着烟酒的气息,楚伯宁险些吐出来。
姜止沉沉盯着男人。
说实话,她不太相信这男人的鬼话。
一旦染上赌瘾,很难戒。
曾经她见过活生生的例子,本来富裕的家庭,因为赌瘾,生生就被拖垮,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但姜止还是给了男人一次机会,她眉宇闪过一丝浓重的戾气,“如果让我知道你以后又去赌钱,还想卖女儿,我剁你一只手。”
男人讨好笑,嘴上说着不敢了。
实则内心一直在骂姜止。
他赌的是他们家的钱,卖的也是他自己的女儿,跟别人有什么相干?
姜止沉沉看了眼男人,没再吭声。
她吩咐人放开男人,而后跟卖报小孩和二丫打了声招呼,便离开。
楚伯宁一步三回头,等看不到男人的影子,她才道:“你说那男人能改吗?我总觉得他在敷衍我们。”
姜止答应管到底,她已经吩咐人去看着男人。
她淡淡道:“我给了那男人一次机会,他如果改不掉,那我只能用别的办法帮他改。”
“什么办法?”楚伯宁好奇。
“赌一次,剁一根手指,赌两次,再剁两根,手剁完了,还有脚,就不怕他改不掉。”姜止眸色沉黑,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平淡。
吓得楚伯宁一抖。
她咽了咽口水,“姜止,我觉得你有点儿像一个人诶。”
“像谁?”
“我说了你别生气。”
姜止狐疑望着她。
楚伯宁道:“我觉得你这股心狠手辣的劲头,特别像阿哥。”
姜止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她反应很淡,楚伯宁就知道,姜止并不想跟她聊楚伯承,于是她识趣没再开口提。
回去的路上,姜止道:“伯宁,我突然想办个学堂。”
“什么?”楚伯宁疑惑。
“那个叫二丫的小姑娘,明明很想上学,却因为家境,非但吃不饱穿不暖,还面临被卖的危险。”姜止沉声道,“我在想,我要不要开个学堂,让那些贫困人家的小姑娘都来上学。”
“这事也好办。”楚伯宁道,“你直接找阿哥,阿哥肯定会给你批个好地方,到时候让阿哥动关系,把办学手续拿到手,然后你再让阿哥出些钱请一些老师就行了。”
“”可真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