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吃穿用度,所有一切都要亲自经过他的手。
他之所以不愿意请太医,一是不愿意服老。
二则是担心有人对他的身体动手脚。
侯爷每一次都教导他们,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自己的后背,永远不能交给任何人。
可现在,镇南侯整个人靠在躺椅上,一阵放松。
却好似将整个身体全都交给了云知微一般!
玉如锦只觉震惊。
云知微则是沉下心神,仔细地替镇南侯施针治疗着。
镇南侯原本并没有对这个年轻的姑娘抱有任何期待,可是,随着她的几根银针以很奇怪的方式刺入,他竟当场感觉浑身舒爽了不少。
长年累月的病痛之下,他的后背早已经麻木了,可眼下,竟在云知微数根银针的刺激之下,有了些许感觉。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云知微施针终于完毕。
她也终于轻舒了口气,“侯爷,您忍着点,接下来可能有点疼。”
镇南侯哼道:“疼?我这辈子还不知道疼为何物。你可知道……当年我在沙场上杀敌的时候,被敌人一刀刺穿了身体,我都不觉得疼。”
声音才落,云知微豁然按住了他腿上的一根筋脉之处,朝着另外一侧狠狠地一掰。
镇南侯额上都溢出了冷汗,可他当真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趴着,只是继续跟云知微有一搭没一搭地絮絮叨叨着。
“我这身上啊,一共中过六十八刀,不过我命硬!每一次都活了下来,我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啊……那是……”
镇南侯的声音突然一阵哽咽,似是回忆起了从前的些许,他神色黯然。
“十九年前,那次是最严重的。本来也差点死掉,却是那个人救下了我的性命。只可惜……这之后他就再无踪迹了……”
镇南侯说完,突然侧过脑袋,探起头来,目光再看向云知微。
透过云知微好似在看些什么。
云知微只是全心沉浸在施针治疗之中,并未注意到镇南侯的视线。
每一根银针,无比精妙地落在了镇南侯的穴位上。
力道恰到好处,每一针都加以内力运行。
不知过了多久,云知微松开了手,“侯爷,您起身看看,看看可有舒服一点。”
镇南侯应声起来,走了几步。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发现,他的双腿竟然真的再没有疼了。
他身上的疼痛酸胀感,也全都消失了一大半。
这是他这几十年来,第一次难得的轻松。
他错愕地转过眼,“这……这……丫头,你这本事也实在是太厉害了。”
玉如锦原本都还提着一口气,眼下看镇南侯这般,神色彻底缓了下来。
“父亲,我就说,微微跟旁人是不同的吧。”谢少夫人往前,挽住了云知微的手。
她抬着头,与有荣焉。
镇南侯深深地望着云知微,笑。
“是啊,的确是与众不同……”
“有女如此,是整个大夏之福!你爹也定为你感到骄傲!”
爹?
想到云青苍那个软饭渣男,云知微不觉一声冷嗤。
她不着痕迹地收拾起了所有的东西,朝着镇南侯作揖。
“侯爷……晚辈保证,再治疗三次,您又可以继续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了。”
“哈哈哈!”侯爷再是忍不住,恣意地大笑了出声,他的眼角甚至都溢出了些许泪光,“几个算什么!老子我要杀几百几千个!谁敢来犯,就杀!”
他已将衣服整顿完毕。
他目光再紧紧地打量着云知微,许久眼神放缓了下来。
“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本侯也有所耳闻了。”
“微微是吗?看来我们挺有缘,你今日也帮了我。往后若是再有任何困难,你可随时来找我!”
云知微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原本给镇南侯治病也只是顺手而已,同时想套套近乎打听打听当年有关吕家的事情……
倒是没想到,竟有如此收获。
她张唇才想再问,却听镇南侯道:“只不过,你娘亲的事情,本侯也一无所知。微微,你还是不要多问了。”
云知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样吗?”
镇南侯眼神有几分复杂,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许久才大笑起,“好了,今日不提这些!
“如锦,还不带微微出去,外头客人应该也都来得差不多了。”
玉如锦这才应声,带着云知微离开了此处。
直等那玉如锦跟云知微离去,房间内的镇南侯,双足久久未曾挪动。
只是紧紧地看着云知微远去的方向,拳头越发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