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平躺被绑住。
脑袋偏了偏,两边都是柔软的物体。
他拿脸蹭了蹭,大概是毛毯之类的吧。
身子两边也垫着软乎乎的东西。
躺着的地方,从硬度来看,应该是床。
郭逸之整颗心仿佛都被填满了,暖意遍布四肢百骸。
弯了眸子,脑袋枕着软软的毯子,他眼眶有些发热。
他都快十年没躺过床了,日复一日地与后背冰冷的架子或干硬的杂草为伴。
好可爱的一群人啊。
静静地任由自己淌着眼泪。
也放松无比地躺在阔别已久的床上。
他们一群人进来的时候,郭逸之轻轻哼声。
沈离没有推轮椅嘛,她走在最前面,给他这屋的窗子打开通通风,一边问他,“怎么样?有没有睡个好觉?”
郭逸之又微微哼了一下。
沈离快步走到他面前,为他取下了嘴里塞的布,自然也看到了他眼角的湿润。
郭逸之略轻笑,“有。谢谢。”
反正大家都看到了,又哭了。
沈亭御诶哟一声,替他抹去眼角的泪珠,“阿姐你还说我爱哭,你看他。”
沈离笑嘻嘻地喊人拿热水进来,然后通知厨房拿吃食和药,接他的话,“都是小哭包呗一个个。”
沈亭御和破晓正给他一圈一圈解绳子。
郭逸之太轻了,沈亭御轻轻一提,立刻嚷嚷,“阿姐,他还没轮椅沉!”
沈离摆摆手,温温柔柔的,“咱们一屋子人还养不胖他一个啊。”
郭逸之又笑了。
在轮椅上坐下以后,江辞先开口,“还有一味药没凑齐,你可能还得再等等。”
沈离紧接着,“我研究了几天,有一味毒我会解了,方子写下去了。”
破晓沾湿了布巾叠好递给沈亭御,沈亭御给他擦脸,魏明安端着汤药碗正给他晾着。
郭逸之笑个没完,“你们啊,真的好好啊。”
江辞和沈离扒水果呢,不是他的,他们的。
江辞瞥了他一眼,“又感动上了?都给你带回来了,还能看你可怜兮兮的那样啊。”
郭逸之心情很好地嗯了一声。
他开始吃东西,他们就各干各的了。
江辞和魏明安处理他俩的事情,沈离斜靠在破晓怀里看书,破晓时不时插一瓣橙子塞到她嘴里,沈亭御又去烦两个哥哥了。
不一会儿功夫,外面回来一个人来报,说药方凑齐了,江辞道,“那还不赶紧去配解药!”
郭逸之暗暗勾了勾嘴角。
他吃完了,沈亭御问他,“走啊郭逸之,带你去找安王晦气。”
他都没等郭逸之回答,推着他就去了。
剩下四个人动都没动,都是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由着他俩去了。
沈亭御推着他到了安王那个屋,打开了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娘啊”,沈亭御一手捂自己口鼻一手掩住郭逸之口鼻,“这死老头搁这出恭呢啊。”
郭逸之笑,他也不说话。
沈亭御喊人来收拾,“把他给我提溜出来。这屋子通风换气熏香。”
就有人把还睡着的安王连拉带拽地扔了出来。
沈亭御把郭逸之又推远了一点,“你别臭着他,我真服了!”
安王在地上扭得跟搁浅的鱼一样,不停扑腾,“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等我一下,这没别人”,沈亭御把安王眼睛一蒙,提着他去了刷马厩的大缸,把他那臭烘烘的衣裳拿灵力扒了,引了冰的冻人的河水灌了进来。
“呜呜呜呜!”安王已经干涸但还没愈合的伤口沾了冰水,再加上被堵着嘴,不停的叫着。
沈亭御挥着那个缸来了院子里,他去喊了破晓。
给破晓逗得直乐,又拉上了沈离看热闹,他抬手给水温一降再降。
那个堵嘴的布湿了水,很快就被安王吐了出来,沈亭御“好心”地给他的眼睛解了。
走到郭逸之旁边拍拍他,“我给安王丢进大水缸里了,光着的,我冰死他!”
“我杀了你!!”安王在冰水里刺骨寒冷,不停地扑腾着。
破晓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动,安王浮起来,破晓就给他按下去。
安王就在涮他自己的脏水里浮浮沉沉呛了一口又一口。
沈离和沈亭御都看得出来他这点小把戏,笑得不行。
破晓扭头问郭逸之,“他也让你进过水牢吗?”
郭逸之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当然了啊,最开始还有伤的时候天天泡在里面。”
破晓痞痞的,“好的,我替你们仨教训他。”
沈离去把那俩哥哥拉来隐在结界里看了,江辞噗嗤一笑,还说他们在这边搞什么呢,怎么这么半天不回来。
魏明安推推江辞,“爽了没,等去了他那个地牢,再给他丢水牢,给你出气。”
江辞嗓音柔和,笑意微微,“爽~”
沈亭御缠着郭逸之要听细节。
“我全给你报复回来,信我嗷。”
郭逸之无比纵容,就给他讲呗。
最后等安王喝的水面下降好几个度,沈亭御蒙他的眼,拿灵气给他提了起来。
因为他光着嘛,破晓捂了沈离的眼,沈亭御哈哈大笑,安王肚子喝得溜圆。
沈亭御一合计,给他关屋里回头他又弄的哪都是。
直接喊人拿来了麻绳,把这喝了半缸冰水的老头再捆了捆。
安王不停往外吐水,杀猪一样的叫声,“你要干什么!!!”
沈亭御一巴掌抽过去,“吵到我郭大哥了,闭嘴。”
郭逸之噗嗤一笑。
沈亭御鬼点子一套一套的,直接给安王吊在了恭桶上,这回关在茅厕里。
再喊人取了擦恭桶的布,安王狰狞着后退,但无济于事,嚷嚷着,“我的衣服呢!!我杀了你!江亭御!”
沈亭御又甩了他一巴掌,安王被臭布堵了嘴,还不停嘶叫着。
到最后也没给他穿衣裳。
“冻死这个老畜生。”沈亭御洗了手蹦蹦跳跳地回来了,“怎么样爽不爽爽不爽。”
江辞和魏明安也显了身形,和郭逸之三人异口同声,“爽呀。”
“郭逸之”,沈亭御问他,“你多大来着?”
把郭逸之问懵了,面色略尴尬,“嗯...现在是几年?”
江辞道,“大楚三十八年。”
郭逸之噢了一声,“那今年三十二了。”
沈亭御大咧咧地摆摆手,“那没毛病,我才十八呢今年。”
郭逸之微笑,“正是古灵精怪的年纪。”
沈离噗嗤一笑,“他想一出是一出的。”
“好啦”,破晓出声,“快带他回去了,一会儿冻着了。”
...
他们几个人吃完午饭,楚嵘川就差不多来了。
沈离去桑婉那里叫他俩。
把他俩提前塞去了亭子。
沈离就去前厅找楚嵘川。
这小孩坐在前厅懒悠悠地喝茶。
后面竹影站着,他压着一个蒙着脑袋的人。
楚嵘川看到她,眼神一亮。
沈离大方行礼,“殿下。”
楚嵘川摆摆手,“有几个事。”
沈离在他对面坐好,“殿下请讲。”
“一,抄安王府的时候,这是搜出来的所有与毒有关的东西,我看了,只有一些批注和记着简单的原料。并没有找到解药。”
“二,这是那个负责制毒的人,给你带来了,后面就交给你们了。”楚嵘川指指后面那个人。
沈离笑幽幽的,“那我先替郭逸之谢谢殿下了。”
楚嵘川高兴得很,“三,郭逸之的弟弟闹着要见他。人我也带来了,在外面的马车上,我觉得还是再问一下郭逸之吧,他要是不见,我就带走杀了。”
沈离点点头,“殿下思虑周全。”
楚嵘川还没说完,“还有,郭家的事我有些进展,一会儿我去见一下皇叔。”
沈离笑,“殿下也信郭家是冤枉的?”
楚嵘川啧了一声,“且不说别的,郭逸之这些年辛辛苦苦熬着不屈服,他若是真的,直接给皇叔不就得了。”
沈离眉眼微扬,“巧了不是,我们都是这么想。只是殿下,安王今早我们给他换了个地方,可能有损殿下的形象。”
楚嵘川好奇了,“什么地方啊,我一会儿看看。”
沈离神秘一笑,没说。
楚嵘川眼巴巴地接着说,“最后一件事,来了吗。”
之前跟他说,不保证能来。
沈离哈哈大笑,点点头,“来了,就是绑他的人带他来的,就在我家呢。”
楚嵘川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不喝了。”
“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