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不了所有人,这场灭顶之灾是游庄做主埋下的隐患,他有在尽力。
“算我们倒霉,再多几个江湖侠客插手,这份礼物怕是会让严大人大失所望……只是可惜了这些村民沦落成我们的工具,下辈子记得长长心。”白弋攀附回昨日借宿的那棵树,从他这里能听到刽子手的只言片语,果然,屠杀也好,假意收留也罢,都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
接下来那些人的举动都被白弋收归眼中,屋舍里的吃食、柴火、被褥、铁锅,有什么搬什么,直到白弋沿路跟踪这伙谋财害命的人到达一座磨谷坊后,他被眼前的一幕气得七窍生烟。
在游庄几乎是日夜不息的七天,他在庄内没见过一个年轻女性,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女的都没有,如今他明白了,女子应是被人掳走囚禁了起来,出于男人变态的私欲。
他们将磨谷坊一带划分开来,游庄是游庄,磨谷坊是磨谷坊。这些女子被圈养在磨谷坊周边的牲口棚里,衣不蔽体的模样刺痛了白弋的眼睛。
如果说那些刽子手是正当军伍出身,他们的所作所为全然是将这群柔弱的女儿家当作军妓,她们的眼神空洞无比,裸露的皮肤青紫交加,严重到了见之心惊的程度。
“大人,您答应过我的,您说过不会伤我父母一根汗毛,那外面……”污秽的棚间,一道与之格格不入的温润男声的出现当即俘获白弋散逸的注意力。
埋头苦干的某位大人抬起他那欲求不满的脸,随意打发了几句:“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是啊,怎么不是呢?你们率先下手的不就是孱弱的老人吗?
“你肯为兰木效劳,你的父母双亲我兰木自会好生供养,你说这话可是不信我?”
是啊,信你是能得长生,还是能家财万贯啊?
同寒林旧部狼狈为奸的中年人貌似是游庄本地的,他们这是产生分歧了?
没过多久,发泄完的寒林旧部又匆匆离去,留在游庄的是那些被收留,对村民痛下杀手的刽子手。
是夜
白弋的眼力经由蛇窟的锻炼在夜间行走也能畅行无阻。
他从包袱的夹层中取出一瓶散发着细微荧光的粉末,还不算完,他又跑了趟游庄外的树林,蹲树根底下刨出了不少五颜六色的菌子,能吃不能吃和白弋无关,他采菌子是给倒霉鬼吃的,他管有没有毒呢,就是没毒也得搞出点毒。
通过他细致的观察,此处的人吃饭皆‘仰赖’掳来的女人,既如此就别怪他操作了,要怪就怪你们偏好享受。
一夜过去,一天眯觉不到两个时辰的白弋仍是那副精神充沛的模样,除了黑眼圈……白弋的眼圈比前些天还要浓密,拘把土抹脸上跟来逃难的难民似的,齐城守卫见了都会驱赶的类型。
需要查验的东西太多,他得尽快动起来。
人皮面具他带了一沓,有男有女,他有想过顶着一张陌生的脸插科打诨混进敌人阵营,可到底不安全,万一叫人察觉,他狗命休矣!
思来想去,还是女扮男装好些,有人皮面具,基础打扮上不会有纰漏。成为阁主后,白弋为了完成各式各样的任务还特地学习并掌握了变换嗓音的技巧,由他扮女只剩一个问题,骨架。
他净身高高萧弃大半个头,萧弃的身高在女子中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他往女人堆里那么一扎,是鸡是鹤不消多说。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啊,便宜他们了!”白弋肉疼的翻出一物,同样的瓷瓶不同颜色的塞,他拔下塞口捏着鼻子朝里瞅了瞅,就怕自己不小心吸入里面的粉末。
致幻的花粉,闻了后轻则身陷幻觉,加以诱导能使幻觉中的幻象随诱导人的意愿改变,重则长眠……
说到做到,白弋弓着腰,小心翼翼的潜进烧火做饭的伙房,一榔头干晕了打哈欠的看守,麻木的村妇们选择漠视,她们不关心虐待她们的看守的死活。
她们被困已有一年多,她们的孩子本是养在身边以填充兰木后备的实力,黎明之前,他们死了,死在她们这些毫无尊严的母亲面前,从那刻起,希望陨灭,她们不再祈求上天垂怜。
死了也好,无论是谁……这世间万般苦难都应在死后消散。
“振作起来,相信我,我会救你们的。”白弋看不下去了,他一边给饭菜加料,一边劝导生了死志的姐姐姨姨们不要舍弃活下去的决心,急得他几次暴露男子的腔调。
“不用回答我,之后几天我都会来这看你们,实话说了,他们也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你们想活就得配合我,装一下,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有一批人来此剿灭欺压你们的恶霸,你们只需保全自己,在他们问你时尽可能的提供帮助,表情动作都好,很快就能结束了。”他不怕行动失败,此地势力已探明,露馅了就溜,大不了遭点小刮小蹭的罪,他受得了。
“好,我会试着配合……”一两鬓斑白的村妇应道,不管其他人作何打算,她只想宰了这帮不做人的畜生!
比爱更长久的是恨,有恨的支撑,受尽苦楚的人才有动力行走在这片身不由己的世界。
往后的三天,在村妇的协助下,致幻的效果达到了顶峰,白弋以送饭为由,安然步入秘密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