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傅某……傅某……”
“好啦,堂堂参谋长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快去,要是耽误了我姐的病情,饶不了你。”朱琳泽脸一沉,故作嗔怒的呵斥。
等傅山离开,朱琳泽让张豹叫来了胡一刀,此人也是十八义士之一,曾经的职业是刀儿匠。
这刀儿匠也称净身师,是民间帮人阉割的。
后世之人可能对太监这种阉人有些不齿,可在明朝,不少穷苦人却是对宫廷的宦官生活趋之若鹜。
只要来上那么一刀,就可以不缺吃不缺穿,就算做奴才,那也比穷死饿死强。
1629年(崇祯二年),由于民间私阉盛行,宫廷王府又用不了那么多宦官,于是皇帝下旨,禁止私行阉割,这就让胡一刀失业流落到了马尼拉。
那晚喝酒,朱琳泽问及西班牙人为何招他上船时,胡一刀面带骄傲之色,唾沫横飞地说道:
“殿下,咱这可是祖传的手艺,不仅去的干净,而且经我手的阉人个个存活。
当时我就在豚(小猪)身上给那些番子露了一手,他们现场就给小人发了登船许可。”
听他这么一说,朱琳泽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欧洲由于信奉天主教,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宫廷里面根本没有宦官。
招募胡一刀恐怕就是给猪牛羊马这等牲畜去势(阉割)的。
战马去势后比较温顺,容易驯服,而猪牛羊去势后,由于不发春,长得快肉也多。
胡一刀是个瘦削的中年汉子,中等个头,长着两撇小胡子。
刚进门,胡一刀连忙敬了个军礼,承认错误道:
“团长,我那军规快背下来了,再给两天……不,一天就行。”
朱琳泽摆了摆手,开门见山地说道:
“叫你来不是为了军规,问一下,原来给人净身这房间怎么消毒?”
闻言,胡一刀嘘出一口气,继而脸上浮现笑容:
“团长,这净身房也叫蚕室,首先房间要布置得密不透风,然后用硫磺熏烤……”
听胡一刀说完,朱琳泽点了点头:
“好,你去把隔壁的医务室做个消毒,要什么东西直接找张处长索取,就说我吩咐的。”
胡一刀呆愣,突然眼珠一转,贱兮兮地问道:
“团长,这是要给谁净身?要不交给小人,我这手艺……”
“滚蛋!”看胡一刀在胯下比划的手势,朱琳泽菊花一紧,抬脚就要飞踹。
“团长,《八项注意》第五条,不打人不骂人。”胡一刀不敢躲,只能亮出护身符。
朱琳泽哭笑不得,这还真是活学活用啊,想了想他还是收了脚:
“不错,还会用军规来约束团长了,行,你继续在这里磨叽,待会儿让教官给你特训。”
“呀,别啊,我这就去,马上去。”胡一刀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撒腿就往外跑。
朱琳泽想要给医务室消毒有自己的考虑,张静君病了一年多又是女子,这身体柔弱比不得袁天赦那种糙汉子,万一感染很难抗过去。
俄倾,傅山扶着妻子张静君来到船长室。
由于那晚天黑,加上这几日张静君都是待在房间里,朱琳泽对这个女子一直没什么印象。
此刻才看清,张静君身段高挑,五官精致,由于疼痛柳眉轻蹙,可依然难以掩盖曾有的英气。
刚进门,张静君就行了个万福,接着说道:
“关于治疗之事夫君和我说了,民妇愿意接受诊治,不过傅张氏身份卑微,万万不敢让殿下屈尊认亲,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朱琳泽知道张静君此举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和高贵血统,他想了想,叹气道:
“我自幼没有兄弟姐妹,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去世又早,本想认个姐姐,没想到嫂夫人却是不愿,也罢,强人所难的事我做不来,那……”
“不,不……”张静君连声摇头,清秀而略显苍白的瓜子脸上表情复杂:
“民妇不是不愿,而是怕污了殿下的名声。”
“既然嫂夫人愿意,我也愿意,先生也没意见,那还有什么担心的。
至于名声,这东西不是别人给的,是打出来的。”朱琳泽淡淡一笑,朝着张静君躬身行礼:
“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此刻张静君没有再推辞,她站直身子,郑重屈身还了一礼:
“让弟弟受委屈了。”
袁无欲晃了晃脑袋,看了看朱琳泽,又看了看比她还矮一些的傅眉,突然拍手开心道:
“太好了,以后小眉子要叫我小姨了!”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