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是什么?”
习流拿过砂锅,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之后有些泄气,“这不就是个普通砂锅嘛,没什么特殊的。”
“傻小子,你哪里知道,这是用那几味坏嗓子的药材仔细浸泡之后又晒过的砂锅,用的手法是咱家祖上传下来的。但凡戏子都得保养嗓子,各种补品是免不了的,只要他们用这种砂锅炖补品,那十成十都得坏嗓子,而且还找不出原因。”
“竟有这种好办法!”
习流顿时眼睛一亮,捧着那砂锅就像捧着自己的命。
但随即他猛然一个激灵,心里涌上一股凉意。
他们祖上为什么会传下这种东西?
那是不是代表他们祖上曾经……
习流不自在起来,看着眼前祖上传下的大宅子,都怎么看怎么觉得透着一股血腥味。
习营看出来了,拍拍他的肩,“不要有妇人之仁,大丈夫要想做人上人,心肠太软是不行的。尤其咱们梨园行当,倍受世人追捧,自然获利颇多。而一个行当获利多,自然竞争也多,想在其中熬出头,没点特殊手段是不能成事的。”
“就比如说宁凝吧,他还不是踩着我们习家爬上去的!哼,狼崽子,亏我养了他几年,可他倒好,不但不帮扶习家,反而踩着我们出头。只是算了我给他花的银子,双倍赔给我,就当了结了。真是想得美,他欠我的,这辈子他都还不清!”
习流将砂锅放下,“那咱们该怎么做?”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宁凝如今也学着那些唱戏名家,经常要吃些养嗓子的补品。哼哼,财帛动人心啊,我已经高价买通了金声玉戏班里,专门负责给宁凝炖补品的杂役,让他用这个炖锅给宁凝用。见效是慢了些,但极难查出。而且他的嗓子一旦毁了,就不可能再复原了,半年过去,我保证他的嗓子得比鸭子还难听。没了嗓子,我看谁还会捧他!”
“那当然好了!只是宁凝已经把咱家名声弄坏了,就算咱们除了他,只怕也不会恢复咱家的声望。”
“哎呀,你还是太年轻啊。座儿可是非常健忘的。古往今来多少有名的戏子,你看如今还有人提他们了吗?只要不再登台,没多久座儿就把他们忘了。宁凝如今大红大紫,谁不眼红?有不少戏子憋着劲儿想取代他呢!只要他不登台,他们就得一窝蜂上去,把他的座儿抢走。只要没有宁凝提醒着,谁还会厌恶我们呢。”
他们习家已经成了宁凝的反面,宁凝有多风光,他们就会多倒霉。
而宁凝不在了,他们才有可能重拾荣光。
从前他也想着堂堂正正赢了宁凝,可宁凝在台上的风采太盛,根本不是他能匹敌的。
为了习家,只能什么招法都用了。
幻想着没有宁凝的场面,他们习家能再次风光,狠狠打脸那些等着看他们落魄的人,或许他还能再登台呢,习流充满了憧憬。
……
寒冷寂静的夜里,月亮被乌云遮住,只透出微弱的光线。
习流佝偻着背,蜷缩在金声玉戏班后面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寒风呼呼吹过,他不禁缩了缩脖子,“该死的天气,这杂役怎么还不来。”
他将随身的小包袱抱在怀里,那里是最新制好的砂锅,还有厚厚一沓银票。
想到银票,他不仅有些心疼,他爹真是大手笔啊,舍得花这么多银子收买杂役,这些钱他看了都咋舌呢,可见习营心里真是狠毒了宁凝,真是不惜一切代价想废了他啊!
他搓了搓手,不过这银子花的也值,宁凝最近自称身子有恙,已经告假好几天了,只怕他正急得团团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