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边雾蒙蒙的,将明未明,似混沌初开之迹。
山脚道路上已经有寥寥香客登山,心神虔诚,嘴中碎碎念,两侧山路有观中道士摆摊,问卜解签,老神在在。
土地神笑着说道各有人间职责所在,不能无端踏入道观,但是今日有指令在身,便化为一位普通的老人,手持木拐,带着王小明一行三般默默登山。
一路登山闲聊。
等到踏入那山巅道观之时,四人第一眼便看见了正门口大殿内供奉一尊神像,赤面髯须,身披金甲红袍,三目怒视,脚踏风火轮,左执金印,右举金鞭,形象威武勇猛。
若是放在黑夜,有不轨之心的偷窃小盗,估摸着看上一眼便要吓得肝胆欲裂。
当三人视线望去时,王小明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神像当中好似当真生有神智,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扫而逝。
“晚辈刘青,先父刘海陵,今日遭遇大难,特来请灵官救苦救难.....”刘青夫妇一同跪下,将所遭遇之难事一一说出,声泪俱下,心诚至极。
王小明站在殿外,神色如常,静静凝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所谓的道教灵官,是类似神职的道教护法,庇佑修道之士。
在他看来,这种灵官可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刘青这事无法让这位灵官动容显灵,那么只能是先带着他们离前往中神州了。
等到刘青将此事情说完,那尊神像如山一般坐在那里,归然不动,毫无异样。
刘青夫妇二人没有说话,脸色期盼,却又带着丝丝绝望。
土地神默默抚须,站在一旁,脸色平淡,似乎早有所预料。
祖树洲道教兴盛,道教一脉又分支极多,曾是四座天师的起源之地,光是这小小道观,供奉的所谓道教神仙,又何曾少了,多少一心求道之人钻研一生,甚至连道观内这些神像的来历根脚都无法说出。
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各个职责都不同,一条小小蛟龙和人类的爱恨情仇,真算不了什么,若说人人都来此心心念念,那么这些祖树洲中道教神仙,当真一个个回应?
要知道道教修清净自然,显化是真,顺其自然更是真,又不是他们这些有官职在身不得不去做的土地县令。
更何况,他们要寻的这位王灵官,份量不仅不低,并且极重,号称五百灵官之首,天师之徒,昔年传闻天师动用雷火两法再加羽扇才将其驯服,足见其实力。如今皈依道教,香火金身不停,早就已经走上了大道正途。
若不是因为王小明的缘故,他甚至不会来这一趟,直接告诉两人断绝了这个念头。
苦等小半个时辰。
王小明没了耐心,走入大殿内,沉声道:“够了,刘青,起来,随我去中神州,我青山宗弟子,又不是走投无路,何必如此卑躬屈膝,有点出息。”
“师叔....”刘青脸色纠结,就欲起身。
这一刻,忽然天地间有灵气变幻,作为此地山神土地的老人最为敏感,下意识转过头望去,满脸匪夷所思之色。
孤峰云雾,不知何时从那山脚蔓延至山巅,放眼望去,整座道观此刻都被无尽的云海所笼罩,云海下垂无数丈,山雾缭绕道观间。如临仙境,那寥寥香客望向这一幕,都误以为来到大罗天,纷纷跪下磕头。
土地公脸色大喜,说道:“刘青,快拜灵官。”
大殿之外,就这般从云雾中出现一位金睛判官,眉心有一线,右手持古册,面目威严,身穿道教长袍,沉声道:“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
他走入大殿之内,门外云雾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清任何景象,沉声道:“冤情何在,速速禀报!”
中年妇人不知为何瑟瑟发抖,一身蛟龙之属好似遇见天敌,不敢动弹,还是刘青默默抓住了她的右手,将事情和盘托出。
那中年判官静心聆听,时而皱眉,时而沉思,到最后已是勃然大怒,“真龙海忒胆!来我祖树洲大开杀戒,竟如此肆无忌惮,浑然不将此洲修道之士放在眼中。”
他转过头,双眸绽放精光,道:“你们二人只管回家,今日起,在大堂内用木头建造吾之雕像,每日虔心上香三炷,默念都天大灵官三次,我保你们家门无忧!”
刘青和中年妇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双方眼神中的惊喜。
“当年你父亲,就是东圣洲青山宗一脉修士来到此地,中神州的读书人曾与我打过招呼,多加照拂,我便给予你父亲一次承诺,后来你若有求于我,便回应一次。”
王善面无表情,继续说道:“但人妖结合,终究不合天道,我虽并不抵触此事,但我既然作为护法神灵,必须略加小惩...”
他没有望向那头蛟龙,反而是望向刘青,平静道:“让你妻子返乡,你需在此宫殿修道百年后,百年后后若能堪破生死关隘,便可返乡与你妻子相见。”
话音落下,刘青的脸色惨白不已。
中年妇人毫不犹豫,跪地磕头,“恳求神仙,能否换我来此地道观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