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李存勖明知冯道喜欢唱反调,但还是把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了。
一个帝王,如果听不到不同的声音,那将是极其危险的。
冯道唱了反调,虽然不好听,但也让自己至少知道,还有他这种观点。至于是否接受,那最后还是自己说了算嘛。
最后召见任圜。
这是在圣人已经有了主意以后,才让任圜过来的。
给任圜讲了外邦使团的目的和危害,也说明了外邦来朝对朝廷政治声势的影响。
“所以说,这些外邦使团,还真是有用,不是鸡肋。他们的朝贡,是朝廷的重要政治资产。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接受朝贡之后,适当赏赐,嗯,起码要给人家回家的路费嘛。”
任圜当然点头称是。
“但是要严格禁止走私!朝廷本来就不富裕,再让他们来吸血,朕可受不了!”
任圜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安重诲的主意出来了。
“圣人,臣请在边关设立关卡,今后外邦使团再来朝贡,关卡就限制了他们的人数规模以及所带物资。”
李存勖点头。
“这个办法不错。正儿八经的朝贡,朕当然喜欢;但是借朝贡之名,勒索赏赐,沿途走私贸易,那就该杀!”
任圜思路理清了,但却是不同的观点。
“圣人,臣已经明白了。”
君臣几个都看着这个工部尚书。
“可道所说不错,的确要维护朝廷的政治声望,万邦来朝,盛世空前,当然要请皇上接见他们,并且给予适当赏赐,休叫他们看轻了朝廷。至于他们走私?臣以为那就是个笑话。他走私,能盈利多少?如果在洛阳就派人联系了这些番邦使团,向他们销售了咱们的好东西,臣就不信,他们还能把中原的财富带出国境!天竺气候炎热,洗澡少不了啊,咱们的肥皂,肯定大受欢迎,卖多少钱,他们还能不乖乖地掏腰包?”
安重诲也想通了:“圣人,任圜说得好,咱们就跟这些番邦打个商战!”
李存勖还有些犹豫:“可是他们走私,这钱,进不了国库啊。”
任圜赶紧劝说:“圣人,臣以为,藏富于民,未必是拙计。”
冯道一听,高兴了:“圣人,是啊是啊,任圜说的最好了,藏富于民,国家也就富足了嘛。任圜,你可真是贤臣啊,无愧是国之栋梁。”
听到能让小民发财,虽然有些对不起国库,但冯道才不管那个呢。
即使国穷民富,但只要让小民发财,冯道就不吝其词地夸奖他。
李存勖看了一眼开心之极的冯道,笑着摇摇头。这家伙,哪里是存百姓?直接是以百姓为爹娘啊。
不过这也不错,朝堂上有这么个随时为百姓说话的“反对派”,让自己牢记“存百姓”这个根本,也挺好的。
这次前来庆贺新唐灭蜀的外邦使团,除了来自天竺的使团,还有一个是暹罗使团,一个是吐谷浑使团。任圜除了派出专门的迎贡使去接待他们,让他们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还每个使团都赠送两套玻璃制品。
小动作搞完了,李存勖也就享受一次“万国衣冠拜冕旒”,看着这些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外邦使臣,参杂不齐地扬尘起舞,南腔北调地高呼“圣人万岁”,又在礼部官员引导下离开明政殿。
李存勖还是蛮开心的,心里寻思,历代帝王喜欢万邦来朝,不顾里子,只要面子。哎别说,面子这玩意,真是太享受了!
这才是帝王之尊呢!
当然,不管王正言的苦瓜脸了。
这家伙跟冯道是两个极端。只要是国库收钱,他就笑得满脸开花。现在交出了这么多赏赐,他当然又是娴熟无比拿出苦瓜脸来了。
几天后李知柔来向皇上汇报一个特殊事情:尼沙达使者辛格,没路费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