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范阳卢氏(2 / 2)

郑曦颜步伐稳健,一身华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免礼平身。”

碧落跟在一旁,眉宇间难掩忧虑之色,轻声问道:“娘娘,这襄王妃突然求见,恐怕非同小可,您可得小心提防。”

郑曦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轻声道:“去瞧瞧便知道了。”

踏入襄王府内,很是宁静,如今的襄王府早已没有了从前的热闹。府内众人虽行动受限,但面容上尚存几分往日的安详与自在。

正厅之内,襄王妃身着素雅衣裳,端坐于上首,身旁是她的一双儿女,脸上闪过一丝的害怕。

碧落的高声通报,打破了厅内的宁静:“太后娘娘驾到!”

襄王妃闻声起身,缓缓行礼,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只是那双眸中,除了应有的敬意,还隐约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幽怨与期待,“臣妇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郑曦颜缓缓步入厅中,目光如炬,深邃而复杂地落在襄王妃身上,“襄王妃免礼,赐座。”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襄王妃谢恩后,缓缓坐下,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郑曦颜的目光在襄王妃及其子女身上流转,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神情很是冷漠。

襄王妃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对着一旁惴惴不安的一双儿女缓缓言道:“你们两个,先随侍女退下,到偏厅稍候。”她的目光温柔地掠过襄王世子略显苍白的脸庞,又转向一旁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与坚韧。

襄王世子闻言,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不解,他犹豫地唤了一声:“母妃……”那声音里,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话,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是对母亲安危的深深挂念。

襄王妃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而坚定的微笑,“没事,去吧。”她轻声细语,语气中满是安抚,“你先带着妹妹去偏厅,那里母妃自有安排。”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世子的手背,那动作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有鼓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襄王世子望着母亲那双眼睛,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却也明白此刻的局势容不得他多作停留。

“去吧!”襄王妃再次催促,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力量。世子望着母亲,终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他转身,牵起妹妹的小手,两人一步步向门外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是。”襄王世子低声应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无奈。他深知,自己如今已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玩耍的孩童,而是襄王府未来的希望,是妹妹可以依靠的兄长。他们能否寻得一线生机,全看太后与陛下的慈悲与决断。

随着兄妹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襄王妃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厅堂,心中很是压抑,有一股气强压着她。

“说吧!为何执意要见哀家?”郑曦颜的声音虽不高亢,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襄王妃闻言,秀眉轻轻一拧,那细腻的眉头间仿佛藏着万千思绪,又似是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波澜。她深吸一口气,胸膛轻轻起伏。随后,她缓缓转过身来,那动作中带着几分决绝。

襄王妃凝视着郑曦颜,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眸,如今已深邃似海,藏着太多的故事与沧桑。这些年来,她鲜少入宫,即便是偶尔的宫廷宴会,也是匆匆一瞥,未曾如此近距离地、如此深刻地打量过她。

上天待她何其优厚。襄王妃心中暗自叹息,目光在郑曦颜的脸上流连。十年光阴,她每日里操持着后宫的繁杂事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她的容颜却似乎被时光遗忘,依旧保持着未出嫁时的那份清丽脱俗,仿佛岁月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反观自己,襄王妃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这些年,渐渐将王府的事务交予了管家,自己则浑浑噩噩,日复一日。这张脸已是两鬓微霜,眼角也爬上了细碎的皱纹,与她相比,竟是老了这么多。

襄王妃的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抹笑靥,那笑容里交织着几分尘埃落定的释然与历经风雨后的从容不迫。她轻轻抬手,指尖掠过鬓边散落的一缕青丝,随后以一种近乎仪式的庄重,优雅而从容地坐定在了对面那张象征着尊贵与地位的头位之上,举止间流露出不容忽视的皇族风范。

“太后娘娘,您智计无双,犹如女中尧舜,难道会猜不到吗?”襄王妃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眉眼微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殿内气氛骤紧,碧落侍立一旁,神色威严,目光如炬,冷声呵斥道:“王妃慎言!”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正堂之中,带着不容违抗的力量。

郑曦颜闻言,微微抬手,示意碧落稍安勿躁,她的眸色在这一刻变得深邃而复杂,轻声细语间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威严:“襄王于先帝驾崩之时,擅自带兵入宫,其意图不言自明,乃是大不敬、大不忠之举。然陛下慈悲为怀,念及旧情,至今未对襄王府有所加罪,已是天恩浩荡。王妃如此言辞,莫非是对陛下的宽容有所不满?”

襄王妃闻言,非但不怒,反而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凉,几分嘲讽,“他为何那般行事,你怎会不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你,为了确保你的儿子能顺利继位。”

“萧玄琪为了你,甘愿舍弃皇位,包括这些年的精心布局与筹划。可到头来,你却如此待他,将他的一片真心践踏于脚下,他这一生,终是毁在了你的手中!”

说到这里,襄王妃的眼眶微微泛红,但那笑容却更加灿烂。

郑曦颜听着这番话,没有丝毫的动容,“为了哀家?真是可笑,你与襄王多年夫妻,没想到竟不曾真的了解过他。”

“他带兵,乃是为了篡位,一个对皇位志在必得之人,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的。真心,真心算什么?哀家不需要男人的真心,这个世上真心往往是最没用的。只有权势和地位,才是哀家想要的。”郑曦颜嘴角似笑非笑,满脸的讥讽和不屑。

“何况哀家也不需要他为哀家做什么,这皇位本就是陛下的,何须外人的支持!”

襄王妃猛然间瞪大了双眸,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膛起伏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眼角处,晶莹的泪珠悄然凝聚,她紧咬下唇,试图抑制住那即将崩溃的情绪,但那声音,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你怎么可以……”她的话语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满是质问。

“你好狠的心!”襄王妃崩溃道。

“狠?你是第二个说哀家心狠的。”郑曦颜轻声道。

“哀家若是不狠,又如何会有今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