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你如何想的,臣自然清楚,只是臣前些日子已经给小女定下了一门婚事,娘娘的厚爱,臣注定要辜负了。”卢玄此时的表态度很是强硬,丝毫不肯退缩。
太后娘娘凤目微眯,语声温婉却藏锋于内:“哦?哀家怎从未听说过,卢爱卿莫不是故意编出这种话来诓骗哀家的吧!”言罢,她轻轻抬手,袖摆滑落,露出腕间一抹翠色,映得周遭空气都似多了几分寒意。
卢玄闻言,拱手行礼,沉声道:“娘娘明鉴。前几日,臣确与清河崔氏有了联姻之议,此事非虚,更非儿戏。崔兆凌公子,年少有为,才情出众,与小女实为天作之合,臣心中甚慰,故而匆匆定下此约,还望娘娘体谅。”
郑曦颜见状,面色微沉,眉宇间凝聚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但她毕竟身居高位多年,瞬息间便已收敛情绪,只余下淡淡威仪。
普天之下,能够拒绝皇室联姻的也就只有如今的几大世家了,几大世家根基深厚,在百姓中威望丝毫不输皇室。
皇室被拒婚,这口气也只能忍下去。
郑曦颜强颜欢笑的开口:“罢了,你既已许下婚约,哀家也不好强人所难。”
卢玄闻言,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那副谦恭而又坚韧的模样,缓缓道:“娘娘圣明,臣多谢太后娘娘圣恩。”
郑曦颜面容沉如寒水的出了卢府。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声中,碧落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不甘,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娘娘,这卢玄真是不识好歹,宁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白身,也不愿当母仪天下的皇后?”
郑曦颜闻言,原本紧锁的眉头竟缓缓舒展,那份怒气此刻已然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淡泊。她轻轻叹息道:“母仪天下的皇后,听起来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其中的辛酸苦楚,又有几人能知?”
碧落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瞬间变得黯淡。
“在这深宫之中,我虽贵为皇后,却也是身不由己的笼中鸟。”
“而清河崔氏,丝毫不输范阳卢氏的世家大族,前朝时朝中一半官员皆出自清河崔氏,当时被称为崔半朝,权势滔天,甚至比肩皇室。族中子弟,文才武略,皆为人中龙凤,更兼家风严谨,对女子亦是尊重有加。尤其是那‘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试问天下,能有几家能及?”说到这里,郑曦颜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迷离。
随后,她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些年,我虽为皇后,享尽荣华,却也尝遍了孤独与束缚。若真有机会,我倒是羡慕那些能在清河崔氏中,以真心换真心,相守一生的女子。”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马车行驶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碧落望着郑曦颜,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回到未央宫,舒太妃已在此长跪多时,身影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仿佛一株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自那日惊闻襄王谋反之事败露,被押入刑部大牢起,舒太妃便病倒了,病得很重。
今日,她不顾宫人的劝阻,强撑着病弱的身躯,一步步,艰难地来到了未央宫。
舒太妃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随时都会融入这冰冷的夜色之中。
无论紫蕊和紫箩怎么劝,她就是不肯离开,一定要见到她们娘娘。
“娘娘,太医说,舒太妃病的很重,若是再跪下去,奴婢只怕……”紫蕊皱着眉,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