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对面喊:“喂,你还记得我吗?”
牛角迟疑地转回头,看向这边。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疑惑道:“是你。”
对面的少年,正是他绑人那夜,引导他抓错人的那个坏胚子。
这个才应该是真正的刘异。
牛角诧异:“你怎么也进来了?”
刘异苦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与朋友闹得激烈了些,被人误认为是械斗。”
张豺在旁边冷冷道:“谁跟你是朋友。”
牛角跟刘异没有深仇大怨,或者说没来得及有。
在牢里再次遇见,牛角内心莫名感慨。
他问道:“你们村的万成举,后来回去了吗?”
他醒来后,一直没看到那个肉票,也不知道那傻子是死是活。
提审他这么多次,他始终没有透漏曾绑架过万成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否则,衙差们早传唤万家问话了。
“他回来了,你不记得了?还是我亲自去赎回来的。”刘异回道。
牛角一听瞳孔瞬间收缩,惊讶道:“那天,你真去过玄云寨?”
李虎之前要将刘异骗到寨子里来动手,他是知道的。
可他们还没见到刘异,玄云寨就出事了。
刘异偷笑,将事前准备好的说辞一本正经瞎掰给他。
“我没进去,你们寨子里出来两个戴头套的人,他们把我带过去的钱接了,就让我去山下等着。”
“戴头套的?”
牛角思绪飞转,马上推断出来龙去脉。
刘异遇到的恐怕是那伙歹人,但他自己不知道。
这小子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没被灭口估计是那伙人不想节外生枝吧。
刘异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该同情还是嘲笑。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牛角听他这么问,眼角一酸,想哭。
牢里这些狗辈,之前畏惧玄云寨如畏猛虎,现在一听寨子没了,个个不拿他当人看。
牢吏让他住单间,不是特殊照顾,而是怕他被别的犯人弄死。
忆往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随便欺负人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牛角深深叹息一声。
“我们寨子被毁了,先后来了两批人,一波杀完走了,另一波来捡漏,接着杀。”
张豺震惊地问:“你说什么,有两批?”
牛角无力地点了下头:“是的,最后全寨上下就剩我一个活人了。”
第一伙人撤走时,一些中毒较轻的只是昏迷。
第二批人来了,对着每个昏迷的人一通猛砍,彻底团灭。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张豺问。
“我被逼得从山涧那跳了下去。”牛角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和腿,“喏,然后就成这样了。”
刘异无限同情地看着这名苦逼山匪,心里莫名想笑。
这都把攻打玄云寨当成江湖出道的科目三练手吗?
怎么还有第二波?
“可你为何会进监牢?”刘异问。
“寨子彻底没了,第二波人明显想斩尽杀绝,他们见过我的脸,我腿上有伤又逃不远,所以就躲进牢里来了。我身上没背人命,依据大唐律,顶多流放三千里。”
“第二伙人什么特征?”刘异问。
牛角警觉地看着他:“你这么好奇作甚?这跟你有何关系?”
刘异讪笑:“我是替你觉得气啊,这些人太孙贼儿,竟对一群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下狠手。”
牛角双眼喷火,怨毒道:“第一批歹人更可恶,简直畜生,是他们先毒翻全寨的,否则第二波人哪有那么容易得手。”
刘异和张豺对视一眼,两个畜生偷偷吐下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