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见远处正在吃瓜的老百姓都在偷笑,气得胡子当即根根翘起。
崔元式转头找一圈,不知该骂谁。
“哪个狗彘鼠虫之辈坑害老夫?”
小杂役在后堂愁成苦瓜脸。
他真不是有意的。
这是赵大夫昨天点的茶,谁知道崔尚书今天会坐赵大夫的位置上啊。
然后崔元式就开启了士大夫国骂系列。
“匹夫鼠辈,休要作祟,汝彼母之寻亡乎?”
“汝行此不义之事,不怕五雷轰顶,死于非命乎?”
“戚戚小人,斗筲之徒,徘徊歧途,必贻后至之诛。”
“非人哉!”
……
赵开也跟着骂。
很快令狐绹也加入战局。
他们仨假借上错茶的杂役之名,互相问候了大家的祖宗十八代。
吃瓜群众们听得津津有味。
“说得真好,尽管我听不大懂。”
“他们在骂谁?”
“不知道啊。”
刘异窃窃偷笑。
“就喜欢这种氛围,大家都像生死仇人一样,看得人暖暖的。”
他们仨骂了半天,韩湘适时咳嗽了一声,又开始和泥。
“无所谓没必要不至于,不就一碗茶,何必这么大火气呢?”
“哼……”老头还是气鼓鼓的。
韩湘又看向赵开说:
“赵大夫刚才分析的甚好,但毕竟不是嫌犯自己招认,黄传始终不开口啊。”
赵开:“让黄传开口还不容易,动刑啊。”
令狐绹:“本官昨日就说了,黄传有官身,不可轻易上刑。”
“此等贪婪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不动刑是不会招的。”
“那也不能屈打成招吧?万一他胡乱攀咬呢。”
昨天他们就因为动不动刑吵过一次,赵开不想再回到原点。
他退而求其次建议:
“那就提审一同被捕的另外十一人吧,总可以给他们上刑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京兆尹终于开口了。
这个话题影响他喝茶看报纸了。
卢商表情遗憾地告诉赵开:
“那十一名嫌犯全是哑巴,不能言语。”
“可会读写?”
“不会。”
“总会辨路吧?只要一人能指认出车马从哪道门里出来就行。”
卢商叹息一声。
“这十一个嫌犯全是异乡客,都是在案发当天日落后才抵达长安,他们对长安各坊根本不熟,感觉每个坊都差不多,那天出门时黑灯瞎火的,他们现在根本认不出来马车是从哪个坊赶出来的。”
众人惊讶,原来卢商偷偷审过那十一名嫌疑人。
赵开则被气笑了,不住摇头感慨:
“好算计呀,方向感里没有方向?难怪黄传想自戕,敢情就他一人知底,他若死了,线索还真断了。”
刘异站在人群中遗憾地摇了摇头。
“斗得还是不够激烈呀!”
他决定加把柴火。
如果世界真有神,那么他就应该是老子这样的,我简直太懂助人为乐了。
刘异捅鼓捅咕旁边的郑言,问:
“那个御史大夫是你们李党吧。”
郑言点头:“肯定是啊,你那天不是见到他了吗。”
他指的是香积寺那日。
“我能帮他不动刑就让黄传开口。”
“此话当真?”
刘异趴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郑言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