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要么就不出手,只要他出手了,必定是能为沈清婉排忧解难的。
即便,对面是号称最忠心的死士。
只要是活着的人,就永远都有弱点。
他可以不怕死。
但,总有让他忌惮的东西。
审讯当夜,宁川就遣人将结果先传进了沈清婉的昭德宫。
彼时林芷若和池萱正坐在她的宫里陪着她说话解闷。
生怕她太过忧伤沉浸在林兮瑶的死里走不出来。
果然如同她猜测一样,是皇后下的杀手。
背后,自然是乔家的支持。
沈清婉看着手中的信笺,冷笑了一声,将它放在烛火上燃尽了。
扫了眼飘落的灰烬,转而眼神远远望着坤鸾宫的方向:
“皇后在后宫韬光养晦多年,受尽了其他妃嫔的奚落与羞辱。
却一直隐忍蛰伏,只为这最后致命一击。
倒真是差点让她得手,皇后,还真是有本事的女人。
啊……不对,本宫倒是忘了,就连太后,也是她动的手……
可见,恶狗就该先把牙齿拔掉。
否则,无论多落魄的狗,只要她有心伤人,都还是能亮出牙齿的。”
不过,结果一出,皇后自有宁煜替沈清婉出手收拾,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好林兮瑶的丧仪。
宁煜清醒之后,首先处理的便是对此次春猎事件的赏罚。
禁军护卫不利,原本是杀头之罪,但太子求情,说是自己任性大意所致,禁军只是听命行事。
算是保住了他们一条命。
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自然是降职的降职,打板子的打板子。
池萱和宁川护卫有功,自是该赏的。
宁川已然是亲王之尊,封无可封,他又自己请旨说是护卫皇兄本就是兄弟之责,极力推脱奖赏。
最后宁煜便赏了万两黄金,以作鼓励。
若非池萱英勇,皇贵妃便不会毫发无损,自然也是要赏的。
池浅边境安定,池萱又诞下的是个女儿,宁煜便没了顾虑。
晋了池萱为妃位,封号不变,倒也算是继续敲打着。
至于林兮瑶……
宁煜为嘉奖她舍身救太子的功劳,追封林兮瑶为贵妃。
她的母亲,也被封为了一品夫人,赏金一万两。
算是对她家的一点补偿。
位份既然已经定了,丧仪自然也要按着贵妃的仪制来办。
原本,沈清婉便是这样想的,如今宁煜倒是让这名正言顺了。
林兮瑶的宫中内外,白幡高挂,在风中瑟瑟飘摇。
宫门全部以素绫缠裹,铜钉隐于素缟之下,全无往日金芒。
院中错落摆着一盏盏素纸灯笼,更添悲凉之感。
正殿前,一座高大的铭旌矗立。
金丝银线绣就林兮瑶一生的荣宠。
封邑、嘉号、恩赏诸事,皆有详尽描述。
风过处,旌幡猎猎作响。
殿内,林兮瑶安卧于沉香木棺中。
棺身遍涂朱漆,绘以八宝纹,华励一厂。
林兮瑶身上穿着贵妃服制,头戴珍珠点翠凤冠。
这一身,都是她往日里嫌弃的复杂装扮。
沈清婉原本想按着林兮瑶往日的喜好给她最后梳妆打扮,可是想想,终究还是选择了彰显身份的贵妃服制。
很快,皇后就要下黄泉了,她要皇后衣衫褴褛的看着林兮瑶满身荣耀,她要皇后被林兮瑶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林兮瑶静静的躺在棺中,面上敷了铅粉,掩盖住了因失血而有些青白的脸色。
她十指交叠,十分乖巧,仿若并没有走,只是在沉睡。
四周香烛燃烧的袅袅青烟盘绕。
熏香的气味混合着防腐的药香,让整个大殿凝重沉闷。
金银纸锭在两侧堆成了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