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殿。
逸亲王行礼后,定定看着皇上,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十来岁的同母兄长,忽然觉得幼时与他一起的时光逐渐模糊起来。
眼前这个四十出头,已经满脸老相,眼袋和面颊都往下垂的男人真是他那个清风朗月的兄长?
“盯着朕作甚?坐!”皇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逸亲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皇兄,臣弟可否与您推心置腹地聊聊天?”
皇上微怔,抬头看着他,笑道:“聊什么?朕这儿还有一大堆奏折等着批阅。”
逸亲王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就聊聊梁淑妃,恕臣弟冒昧,臣弟一直不知道,皇兄喜欢梁淑妃什么,若说美人,后宫与她不相上下的也有不少,就是废后,容貌都比她大气端丽。”
皇上看着逸亲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逸儿这是到朕这里来告淑妃的御状?”
逸亲王心一横,直接道:“皇兄,这些时日,淑妃做的那些事,您真的就如此放任她?您还不知道吧,昨日淑妃的侄女梁千夕挟持、虐待清河县主八个月的女儿,小小的婴孩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清河县主一气之下把梁千夕扣押下来,发誓要以牙还牙。
梁淑妃今日便召清河县主进宫,不仅不给清河县主道歉,还强制命令清河县主立即放了梁千夕,清河县主气不过,争辩了几句,淑妃就要命人斩杀清河县主。”
皇上一脸惊讶,“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逸亲王微叹,“皇兄还不知道此事吧,估计梁淑妃很快就会派人去小将军府抢人,抢不回,必然会到您面前哭诉,污蔑清河县主。皇兄,臣弟斗胆提一句,莫要为了梁淑妃,乱了法纪,扰了朝堂,寒了臣民之心。”
“混账!这话是你该说的吗?淑妃怎么说也是你皇嫂!”皇上面色一沉,将手里的奏折往案几上用力一砸。
逸亲王眼中的失望之色愈加浓重,他起身,端直跪在皇上面前,双手交叠,恭声道:“今日,皇兄就算杀了臣弟,有些话臣弟也要说。臣弟的皇嫂永远只有魏若淳,梁淑妃可不配做臣弟的皇嫂!至今,臣弟都不相信魏皇后和修太子会谋反!修太子本就是储君,谋反等于脱裤子放屁!
臣弟依然认为是有人故意构陷他们!而今,看着梁淑妃、梁国公和三皇子一行人只手遮天,为所欲为,臣弟算是越来越明白了,构陷魏后和修太子的人很大可能就是梁淑妃和梁国公等人!”
皇上面色阴沉至极,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手里的奏折早已被他捏得变了形,“齐景逸!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是朕的胞弟,朕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逸亲王今日也打算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他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他亦怒道:“皇兄为何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为何一提到梁淑妃您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袒护她?那样一个心如蛇蝎、虚荣势利、攀高踩低、虚情假意、自私自利的恶心女人,臣弟不知皇兄看上了她的什么!只有魏后那般高洁良善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梁淑妃给她提鞋都不配!臣弟为皇兄多年来独宠这样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而倍感遗憾!”
逸亲王幼时,年长他许多岁的长嫂,给了他母后都给不了的母爱,虽然他脾气乖张,从未宣之于口,但心里一直记得废后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那样美好的一个人,被这个男人,被梁淑妃给害了!
“你放肆!”皇上双眼赤红,猛地抽出悬挂在龙椅边的尚方宝剑,直指逸亲王的咽喉。
站在一旁的田公公和其他太监宫女都吓得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