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热气喷吐,阵阵药香弥漫开来。
不像土匪窝,也不像贼寇巢。
看来,应是山中农户救了她。
大致判断眼下并无危险,苏檀才勉强喘匀了气。
她挪了挪酸疼肿胀的腿,想下床。
她分明是和沈修妄一起从崖边跳下来的,为何现在只有她一人。
屋外传来平缓脚步声,一位穿着靛蓝粗布裙的中年妇人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竹碗。
她抬头一看,发现竹床上的姑娘醒了,忙走上前去。
“姑娘,你可算醒了。”
“躺了整整两天嘞,饿不饿?伤口还疼不疼了?”
苏檀抬眸看向她,妇人约摸四十出头,生得圆脸,皮肤匀净,五官温和。
眉眼弯弯笑着看向她,脸颊边还有两个酒窝。
通身的气度不像坏人,那便是救命恩人了。
苏檀脑中迅速措辞,唤救命恩人大娘不合适,大婶不好听。
她弯了弯唇,礼貌致谢:“多谢大姐相救,我感觉好多了。”
妇人被这漂亮姑娘的一声大姐叫得心花怒放,笑道:“哎哟,叫我大姐作甚,以后唤我穗香婶就好。”
“你先坐着别着急走动,我把药倒给你喝了。”
说着,端着竹碗返身去小泥炉前忙活。
苏檀拍了拍酸疼的腿,才惊觉左腿自小腿往下,直至脚踝处肿了一圈儿。
敷了药,被细布夹竹板缠得紧紧的。
定然是从瀑布高处跳下来受的伤。
只记得落下的那一瞬,沈修妄似乎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然后便是双双坠入急流失去意识……
现下,她还活着,沈修妄呢?
苏檀看向妇人,忍不住开口问道:“穗香婶,您可曾见过同我一起……”
话未说完,屋外又走来一人,是男子。
与穗香婶穿的是同一种靛蓝色粗布长衫,看模样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清瘦秀气。
只是眉宇间隐隐含有不似年轻人的沉稳,气质倒像不惑之年的人。
那男子走进屋内看向里头,稀奇的咦了一声,向苏檀走近,“小丫头,你醒了,比我预料中醒的还要早嘛。”
小丫头?
苏檀蹙眉,他们应当差不多年纪吧,怎的称呼像是隔了辈分。
不等她疑惑完,那男子又说:“你这小丫头命大,隔壁屋那小子就不太行了……”
苏檀心头一颤,那小子,是沈修妄么?
她忙问:“这位公子,隔壁屋那人可是同我一起坠崖的?”
男子撇了撇嘴,随意坐于桌边竹椅上,翘起二郎腿,目光打量她。
“是啊,你俩漂到我们屋前这条河边时,还紧紧抱着嘞。”
“哦不对,是那小子紧紧抱着你。”
男子似笑非笑:“年轻人可真能忍呐,后背被熊掌伤成那样,又垫着你摔下飞涧,伤口再经河水这么一泡……”
他连连啧声摇头:“真是神仙难救……”
“哦,对了,既然你们是对苦命鸳鸯,他若死了你自个儿挖坑埋吧,我总不能管救还得管埋吧。”
听到他说的话,苏檀一颗心怦怦直跳,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我……我去看看他。”
穗香婶倒完药,端着竹碗走过来,没好气地瞪男子一眼。
“你这张嘴能消停片刻么?姑娘刚醒,便说这些吓唬人的话。”
男子被骂反而笑的得意,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吱声。
穗香婶将冒着热气的药碗递给苏檀,温声安抚道:“姑娘别怕,你的夫君定会无事。”
她回眸瞥那男子一眼,“有他在,放一万个心。”
苏檀心头不安,接过药碗放于一边,“穗香婶,他……不是我夫君,我能先去看看他么?”
“行,我陪你去,看完再来喝药。”
男子起身将竹床边的木拐杖递给苏檀,语气不轻不重:“小丫头悠着点,他死了你可不能再瘸,别砸了我的招牌。”
苏檀恭敬垂首致谢,接过拐杖。
穗香婶抬脚踹了一下男子,骂道:“容霄,你再乱说话,信不信老娘现在出门挖坑把你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