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探头盯着狱卒动向,边谨慎嘱咐:“今夜子时把它吃下去,再醒过来您就能见到九殿下了。”
郑太妃颤抖着手捏得很紧很紧,她急声问:“那你呢,要如何出去?”
苏檀捧起粥碗冲她笑了笑:“太妃娘娘放心,我们宫外见。”
话毕,挪着逐渐酸胀麻木的双腿往牢房里头去。
外面狱卒喝酒划拳的声音渐止,郑太妃不再耽搁,提起木桶继续给后面的牢房放饭。
是夜,尚未至罪奴起身干粗活的时辰,掖庭甬道内突然脚步纷纷。
“快,去禀报太后娘娘,郑婆子暴病身亡了!”
约摸半个时辰,又一阵急促脚步声起,太医和仵作前后脚赶到。
“此乃急症,气衰心竭而亡,嘴唇黑紫,尸身僵直,已死去多时。”
太监细长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有令,郑婆子既然死透了就快些拖去乱葬岗喂狗!”
“你们掖庭狱卒大清早的敢跑去寿康宫禀报,寻晦气!”
“报信之人也立刻打死!”
“闫公公,饶命啊,小的……小的是为太后娘娘尽忠职守啊!”
“还敢多嘴,太后娘娘需要你这只脏狗尽忠?来人啊,堵了他的嘴打死!”
“唔——”
“啪!砰!”
此起彼伏的杖刑声响起。
不多时,两个太监抬着破木板,将郑太妃的尸体拖了出去。
苏檀倚着墙壁闭目养神,悬着许久的心总算落地。
容神医亲传给她的假死药,可以维持一日之久。
届时沈佩恩再给郑太妃行针,苏醒后喂过解药便可无虞。
苏檀如释重负,独自坐在阴冷黑暗中,唇角上扬。
想到郑太妃和赵烨不久后团聚的场面,她就感觉心里暖暖的。
然而,郑太妃脱身了,她还需再捱两日。
四肢麻木酸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头也很痛,连日来没有精细食物入腹,每日只能吃一碗稀水粥,肚肠绞痛频繁,干呕反酸随之而来。
苏檀吃力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入宫前的那碗药的剂量她还是没能拿捏精准。
为免赵贤母子怀疑,还要再捱两日,再捱两日才能毒发。
这副身子,跟着她委实遭罪了。
如今初冬已过,仲冬严寒。暗牢里不见日光,更别谈炭火取暖。
又阴又冷,苏檀只得裹紧身上的草席,挨着墙角哈气搓手。
眼皮子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间她沉沉睡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四周墙壁突然变得明亮,“吱呀”一声,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男子身披鹤氅,发束一根白玉簪,巍巍身姿逆光而立。
苏檀抬起头看向来人,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很高很高,与她记忆中的男子身形一模一样。
男子几步近前,俯身弯腰将她抱进怀中。
熟悉的月麟香弥漫鼻尖。
他说:“檀儿,我回来了。”
听出他的声音,苏檀眼眶发热,泪水簌簌滚下,她用尽全力抱住面前的人。
一声又一声唤他的名字:“沈修妄,沈修妄……”
暗牢中昏黄烛火跳动,拉长女子单薄无依的身影,她靠在墙角蜷缩成小小一团,紧紧抱着双膝。
口中喃喃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沈修妄。
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