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心中明白,自己比起淳常在,沈眉庄更喜欢淳常在一些。
毕竟她看起来就是个爱闹爱笑的小姑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叫人生不起戒心来。
而自己却是与她过去的好姐妹互相看不上,甚至曾经分析过甄常在害恬贵人的可能。
沈眉庄心里只怕早就怀疑自己的动机,想要远离自己了。
只有采星这个傻的,被一个临时起意的救命之恩捆绑着,还要想尽办法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我与惠贵人相识许久,无需那些场面话,待我日后身子彻底好了,就能常常走动了。”
采星听见陵容如此回答,笑的格外高兴,“奴婢会日日备着安小主最喜欢的香片,叫小主喝的欢喜。”
前世今生,陵容不知道喝过多少好茶,如今这香片早已不是唯一喜爱了。
但采星记得这些小事儿,却也叫她高兴万分。
“好,定不会叫我们采星白白备着茶的。”
陵容毫无架子地与采星叙话,甚至主动拉着她的手,叫她时时看顾着惠贵人,勿要叫她过于悲痛,哭坏了身子。
“若是夜里还是睡不好,便去找太医开一些安神汤来。
何太医与温太医都是杏林翘楚,定能叫惠贵人好眠。”
采星却叹了口气,她转头瞧了瞧存菊堂的方向,“小主不肯叫温太医瞧病,总是说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
但是三五日间就瘦了好多,奴婢瞧着着实害怕。”
照水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她指了指咸福宫的大门,“我昨日路过这儿,还瞧见温太医来咸福宫呢,没有给惠贵人开些调理的药吗?”
采星摇了摇头,她着实是担心沈眉庄,想着叫陵容劝劝,便也多说了两句,“温太医昨日本来是给小主瞧病的,但小主说这两日敬妃娘娘身子不适,叫温太医好生照顾着敬妃娘娘。
还说自己这里一切都好,不需要温太医费心。”
采星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小主偏要这般折磨自己。
“惠贵人这是心病,太医医不好的。”陵容扬了扬下巴,示意采星去看宝华殿的方向,“姐妹背叛,最是叫人伤心。
有淳常在补足那令人遗憾的姐妹之情,想必惠贵人能好的更快些。”
采星点了点头,她其实心中更希望小主与安贵人交好,而不是那个听见皇上来存菊堂便要赶过来的淳常在。
总觉得她有很多心机,一派天真的样子应该都是假装出来的。
但她可不敢背后诋毁,万一叫主子们听去,自己少不得要受罚。
因此她只能点点头,又再三邀请陵容常常过来看望自家小主。
待陵容欣然应下后,采星方才高兴起来,目送着陵容离开咸福宫。
陵容的软轿就在外面等着,咸福宫与承乾宫距离不算太近,她即便再不想招摇,也得坐着轿子,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小主如今身子慢慢重了,日后送惠贵人的东西,还是叫奴婢出来跑腿送吧。”
“有些话,只有亲自来的时候才能听到。”陵容有些头昏,她眯着眼睛放松,整个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不然怎么知道温太医,确实是惠贵人引荐给敬妃娘娘的呢。”
“奴婢之后会多查查这个温太医,他与宫中好几个娘娘都关系匪浅,比太医院的院判还受人信任,真是奇怪。”
温太医确实医术极佳,受到众人信任并不奇怪,只不过他侍奉的这些主子,都与甄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的帮助,便是甄嬛的帮助,这几个妃子自然是清楚非常了。
“自有他的厉害之处,”陵容并不想在外面多聊这些事儿,万一被人听去,就又是会是一番风雨,“我们坐等着咸福宫的好消息就是了。”
轿子稳稳地走着,但风却渐渐起了,陵容被这风吹的膝盖有些刺痛,忍不住紧紧抓着扶手,想把这份疼痛给转移开来。
突然,也不知道是轿夫手上不稳,还是出了什么其他问题,轿子猛然一歪,差点将陵容给掀下轿子去。
好在陵容死死抓着扶手,才没有毫无知觉地被人害了。
照水急切地叫众人停下,她一把揽住陵容,叫小池子去挨个儿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陵容心中狂跳,即便被照水扶住也不敢放开手,仍是将那扶手紧紧攥着。
“小主别怕,奴婢扶着小主。”照水此时也怕的很,她努力平稳情绪,为陵容把了把脉,“腹部有没有坠痛感,或是有下红之感?”
陵容摇了摇头,她好不容易将那狂跳的心给平稳下来,但说话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所幸我抓着扶手,倒没受什么伤。”
因为事情是刚刚发生的,小池子很快便查出了问题——原来是一个轿夫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小腿,一时刺痛叫他差点跪了下去,方才没抬稳轿子。
那打中轿夫的东西小池子也找到了,不过是一颗小小的石子。
宫道上从不允许留下这些杂物,若是在御花园中,只怕想找这东西,也找不到了。
“就是这东西,”小池子举起那小小的石子,“奴才对比了轿夫身上的淤痕,错不了。”
陵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高高的宫墙,她方才坐的最高,并未注意到哪里有人埋伏着。
如今知道情况已经晚了,那下手之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哪里还能找的到。
“小池子,你沿着这宫墙看了看,哪里最适合藏人,尤其是适合打中轿夫的位置。”
陵容并不相信,这下手之人会不留一丝痕迹,只要有一点证据,都有机会将他给揪出来。
小池子点了点头,他将那石子揣进怀里,便顺着宫墙向原处略走了走。
轿夫腿上的伤痕左轻右重,想必那人是藏在右边的宫墙上,沿着去查应是不会错漏什么证据。
“小主,我们先回去,奴婢医术不精,还是要叫太医看一看才行。”
陵容点了点头,她趴在照水耳边,吩咐着要把此事闹大,便捧着肚子叫着好痛。
一时之间宫道上便喧闹起来,那几个轿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放慢了脚步,将这位主子小心翼翼给送回承乾宫。
这一夜,注定又要闹腾许久才能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