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将桌上那碗滚烫的药端了起来,她捏着年世兰的脸颊,将那碗药缓缓凑近了年世兰的唇边。
“这碗红花,也是皇上给本宫的。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能收买翊坤宫所有人吗?”
年世兰摇着头,她抬头看着端妃在烛火下晦暗不清的脸,相信皇上的心开始慢慢动摇。
难怪,齐月宾害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还能保有妃位的尊荣。
看来当真是皇上默许,甚至是叫这个女人来谋害自己和孩子。
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不愿自己生下孩子。
“你该不会是在想,皇上为什么宠你,却又不愿意你生下孩子吧。”
端妃稳住拿药的手,她低头凑近了年世兰,双眼定定地看过去,“因为你哥哥啊,功高震主又不知收敛。
皇上日日担心自己的皇位坐不稳,又哪敢让你生下皇嗣,叫年家起了称帝心思呢。
这碗红花,年答应还是趁热喝吧。”
端妃不等年世兰回话,便将那碗红花尽数灌进了年世兰口中。
汤药烫的年世兰拼命摇头,打湿了整片衣襟,但还是被灌进腹中不少。
直到一碗药尽数灌了进去,端妃才叫人放开了年世兰。
年世兰被甩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吐出不少药汁来。
药虽灌下去了,但是端妃却并未离开,反而坐在椅上,慢慢饮着茶水。
等了许久之后,年世兰方才有了反应,她腹中疼痛万分,躺在地上左右翻动起来。
口中偶尔还能溢出两句威胁或者咒骂,但渐渐的便消失了。
端妃饮着茶水,对年世兰疼痛的样子并不关注,她想起了自己被灌了红花的那晚,同样疼得死去活来,同样没人关注。
此后,年世兰也不肯放过自己,仗着皇上的宠爱和年家的势力,日日夜夜折磨着自己。
一开始是只需给最低的月例,后来便连月例也不肯给了。
夏日没有冰与风轮用,还被人故意在屋中摆了炭盆。
冬日没有棉被棉衣,炭火盆被换成了冰盆,日日夜夜受着寒气。
如今年世兰不过是被打了两巴掌,灌了一碗红花罢了,比不上自己所受苦难的万分之一。
但年家大厦将倾,年世兰所害过的人,都会找她报复回来的。
许久之后,年世兰的身下便红了一片,吉祥捏着鼻子看过,确认了那胎儿被打了下来。
“将年答应抬到榻上去吧,如此躺在地上真是不成样子。”
吉祥哎了一声,照顾着吉星一起,不顾年世兰疼痛,直接将她丢回了榻上。
端妃笑着走到榻前,甚是贴心地为晕过去的年世兰盖上被子。
“年世兰,你我的账今日算是两清了。
你最好记恨我,这样才能日日夜夜在煎熬中度过,和我一样,被仇恨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端妃在年世兰榻前,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很快便打湿了被子。
直到所有的情绪发泄完毕,她方才起身,又恢复了平时端庄的模样。
“走吧。”
吉祥点了点头,她将那个装了红花的碗收起,跟在端妃身后。
深夜的翊坤宫静悄悄地,仿佛没有一个人存在。
只不过吉祥却知道,负责服侍年答应的颂芝和灵芝等人,已经尽数被迷香弄晕。
这几日大概要到明日,才能陆续醒来了。
到了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没有人能救年世兰。
“娘娘,药灌给年答应的时候洒了不少,明日该不会……”吉祥摆弄着手中的药碗,她颇为担心药量不够,不足以将年答应弄的痴傻。
“不会,温太医送来吗致人痴傻的药物,都足以毒害五个人了。
即便她年世兰体质再强,也没有办法不受一丝一毫的影响。
待明日醒来,就不会再有嚣张跋扈的年世兰了。”
端妃语气平淡,这药物可是年世兰送给自己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待回到储秀宫之后,吉祥便将那碗砸碎处理掉了。
吉星则是为端妃端来了一碗安神汤,待端妃饮下之后,方才服侍端妃睡下了。
不多时,端妃便在床上挣扎起来了,她的全身开始抽搐,双眼不住地上翻。
她的声音不大,在外面守着的吉祥并没有听到。
白沫开始从口唇中溢出,端妃脸色慢慢变得青紫,就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
挣扎了许久之后,端妃方才慢慢停掉了呼吸。她死在寂静的深夜里,直到第二日方才被吉祥发现。
与此同时,翊坤宫中也躁动了起来,两个宫殿的宫人都去太医院请来太医,都吵闹地要太医救救自家娘娘。
皇上知道了此事之后,也是十分震惊。
他不过是想叫人落了年答应的胎罢了,怎么一夜过去,年答应变得痴傻,端妃也丢了性命。
这一日,太医们忙忙碌碌,一会儿去储秀宫中充当仵作,查明端妃去世的真相。
一会儿又要去翊坤宫中,为落了胎的年答应熬药。
“年答应现在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章弥踌躇着,终是将自己查出的情况说了出来,“年答应似乎是误食了红花与天仙子,红花……红花致使年答应落了胎。
而那天仙子性苦,有剧毒,服食之后能叫人昏昏欲仙,过量则致人痴傻。”
皇上闻言闭上了双眼,他皱着眉头,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翊坤宫伺候的宫人何在?年答应怎么会误食了这两样东西!”
颂芝跪倒在地,她的双眼已经哭的红肿,嗓子都嘶哑的不成样子。
“因为娘娘有孕,用的食物奴婢都会尝过,若是有毒的话,奴婢也会与娘娘一样。
昨日、昨日只有敦亲王的福晋来探望过,她与娘娘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在宫中密谈,也许……也许就是她……”
颂芝抬头看向皇上,见皇上并无恼怒之意,方才将余下的话说完,“只有那个时候,娘娘才有可能用到有毒的东西
皇上,求您为娘娘做主啊,皇上!”
殿中哭嚎声响成一片,不只是颂芝与灵芝几个宫女,就连周宁海也扑通跪了下来,用袖子不断擦着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