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稍坐,我这就拿来。";颜简韵起身时,旗袍下摆掠过青砖地面,带起细微的簌簌声。
她步过东墙时,墙上《百蝶穿花图》里的金蝶忽然都转向她,金粉簌簌地落进她鬓边,恍若戴了顶无形的凤冠。
";这是双面异色绣。";她将绣品轻推至乔正面前,素纱在案几上展开时,金线勾勒的梧桐叶在灯光下泛起秋水般的光泽。
叶间藏着的交颈鸳鸯活灵活现,翅尖用了孔雀蓝丝线,尾羽处却渐渐晕染成黛青色,像是暮色漫过青瓦时,天空与屋檐的私语。
乔正伸手欲触又止,指尖悬在绣品上方半寸。
";请翻到背面。";颜简韵的声音像支银簪,轻轻挑破回忆的薄纱。
乔正依言翻转绣品,素纱背面赫然是幅《琴瑟和鸣图》。
焦尾琴旁摆着对红珊瑚雕的琵琶扣,珊瑚红得透亮。
";正面是梧桐,反面是琴瑟,合起来便是';凤凰于飞,琴瑟在御';。";颜简韵说话时,
晨风正卷着沉香屑扑进窗棂,在她鬓边织出薄雾似的纱。
";倒是好兆头。";他摩挲着绣品边缘,金线勾出的梧桐叶硌着他的拇指。
其实这次来他本不抱希望,权当是陪女儿看些新奇玩意。
纪念礼物他早请人绣着了,是幅《鹤寿松龄图》,金线用得足,却总缺了点什么。
此刻望着案几上的双面绣,他忽然明白缺的是活气——那些藏在针脚里的晨露与虹光,那些随光线流转的狡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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