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珹努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明黄色的帐篷顶。
他想起来了,三阿哥带着永璇一起骑马,永璇却从马上掉了下来,他接住了永璇,自己却被马踩了一脚。
他只觉得身子沉重无比,一呼一吸之间都透着钻心的疼痛,尤其是胸膛,好像是被千斤的石头压着一般。他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活下来。
“永珹!”
旁边传来急切的呼喊,永珹努力地转头,只见弘历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关切地看着他,道:“你觉得怎么样?太医马上就过来了。”
“皇阿玛……”永珹一出声,倒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永珹的嗓子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永珹只觉得喉咙里仿佛有颗石子堵着,咳嗽了几声,弘历连忙拦住他,道:“你的肋骨断了一根,脏腑也受了损伤,不可随意咳嗽。”
永珹错愕地看着弘历,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纵使他再怎么懂事,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听到这番话,自己又疼得厉害,便忍不住哭了,弘历安慰道:“没事,只要你好好将养,不会有事的。”
“八阿哥……八阿哥没事吧?”
“没事,他很好,”弘历轻轻摸了摸永珹的头,“多亏了你,永璇才没事。永珹,你做得很好,皇阿玛很开心。”
“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养心殿的人会照料你的,皇阿玛也会时常来看你,永璇也是。你就好好养伤,知道吗?”
永珹点了点头,小声道:“多谢皇阿玛。”
他想,原来皇阿玛也会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他从前看到弘历和皇后一起看顾七阿哥,一片和睦,跟民间小家没什么区别,他那时心里就很羡慕,不知皇阿玛何时能这么对他呢?现在,他受了伤,反而得到皇阿玛的眷顾了。
之后的日子里,便是养病的日常了。
永珹断了一根肋骨,连夹板都不能上只能躺在床上,等着骨头自己长好。他时常疼得满脸都是冷汗,但他都是咬紧了牙不吱声,只有在弘历来看他的时候,他会默默地流泪,即使他那个时候疼得没那么严重。
这么可怜的模样,自然引起了弘历的愧疚和心疼,于是他把年仅十岁的永珹封为了贝勒。
永璇也是经常待在永珹身边,他年纪太小,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团成小小的一团。永珹看着永璇的模样,想起永璇这睡姿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他和永璇是没有生母的孩子,是相依为命的兄弟,他在心中发誓,一定会保护好永璇。
和永璇一起来的还有令妃。令妃是个很好的人,长得漂亮,脾气也好,看到永珹疼得不行却还一言不发的模样,她也会心疼,拿出帕子替永珹擦拭脸上的汗水。听永璇说,令妃会一边唱歌一边哄永璇睡觉,永璇每次都会很快就睡着,永璇还说,如果额娘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很快就到了回京的时候,永珹被几个宫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上了马车。那马车上铺了极厚的毯子,行驶得也很平稳,弘历还特许永璇过来陪着永珹同乘,说话解闷。
永璇托着下巴:“令娘娘这几天都不开心。”
永珹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马上回京了,令妃能见到四公主了,为什么不开心呢?”
永璇歪了歪头,回忆道:“好像是因为,纯贵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