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她不语,乘胜追击道,“小平呀,你爹现在做了官,每年有那么多俸禄,也不用交税,家里的银子是不是堆成山了呀?你爹娘对你那么好,还供你上学,等你出嫁的时候,俩人不得难受死啊,定然会多多陪嫁一些......”
乔大山掀开车帘子伸头进来,“大伯娘,小平才几岁,你同她说这些作甚,难不成真是人老肉松,脸皮也挂不住了?”
他才不惯着这个大伯娘,小的时候,就常见她欺负娘,当时年纪小,听不出话里话外的算计,只知道娘吃了不少暗亏,常常气得半夜睡不着觉。如今长大了,瞧见张氏,自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带着乔大峰和乔二峰他也看不上,就丧母的乔阳,他心里还可怜些。
若不是顾及着是本家,闹得太难看让外人瞧笑话,他才懒得理他们。
张氏被说地面色一哂,本想仗着长辈的身份好好教训他一番,晃晃悠悠的马车却提醒着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忽然想到什么,张氏挪到门口坐,掀开帘子见二峰倚在车厢上睡着了,压着声音问道,“大山,咱们都是一家,怎么你做了官,我们还要交税呀?我可听说了,秀才才只免自己一家,按理说,咱们全族都不用交税才对呀!”
乔大山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那是人家正儿八经念书考出来的官,才免全族的税呢!可我这个官咋来的,想必大伯娘也听说了吧,名不正言不顺,不过虚担一个名头,莫说真正的大官了,就是秀才相公,我一个不认字的大老粗,给人家提鞋也不配呀!”
张氏心里十分认可乔大山的话,可偏偏他就那么好命,连带着李氏到老了跟着沾了光,她别提多恨了,“大山,你这话说的,谁信啊?小平都到县城念书了,十里八村的,有几家送孩子去念书的?还是个女娃。”
“那是孩子争气,自己考上的,乔阳不是也念书吗?当时还和小平一起去县城的书院考试来着,他定然比我清楚,你回去好好问问,让乔阳努努劲也考到县城去,兄妹俩也做个伴不是?”
张氏被堵地说不出话,乔阳比小平念书早,结果小平考上了他没考上,张氏本就不满,奈何乔阳一直没回家,她险些忘了这回事。
如今被乔大山忽然提起,面上一时挂不住,张氏放下帘子坐了回来。
乔小平见状,忙从书袋里拿出几张纸,装模做样地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
但她高估了张氏的素质,张氏伸手就去夺,“让咱也看看这是啥好东西,我听乔阳说,这书里还有黄金呢!小平,你这书里怎么没有呀?”
乔小平一个躲闪不及,手中的几张纸被撕坏了,她连忙去看,发现是夫子留的课业。
完蛋了!!
张氏也赶紧松开手,推脱道,“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给,弄坏了吧!万幸只是几张破纸,以后可要仔细着些,都念书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可不行。”
乔小平努力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没压住,趁着马车颠簸转弯,她使劲撞到张氏身上,疼的张氏直叫唤,乔小平立刻躲到角落,委屈巴巴道,“我爹也真是的,驾车这么急干啥?”
说着,她到门口去,拍了拍睡着的乔二峰,“二峰叔叔,你去车里睡吧,别着凉了。”
“念过书就是不一样,知道孝敬长辈了,”乔二峰满意地起身,往车厢里去了。
乔大山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他让小平去里面,是担心张氏乱翻孩子行李。
“我出来透透气,”乔小平转了话头,道,“爹,还有多久到呀?”
“顶多半个时辰就到了,”乔大山叮嘱道,“你二叔最近应该不去拉货了,若是需要捎信,到城门口找往咱们乡的牛车就行。若是有急事,就找桔家布料庄的老板娘,你二姨跟她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去就行。”
“好,”乔小平见爹一脸严肃,安慰道,“爹,你放心,我在书院能有什么事呀?顶多是给家里捎个信,告诉你们什么时候休沐,让你们来接我,嘿嘿。”
“我就等着接你呢,到那好好念书,青...”乔大山忽然想到后面车厢里坐着的张氏,怕给青青小草惹麻烦,急忙改了口,并冲小平使眼色,“就那个谁...小绿,就你们班上那个小绿,她若是求到你跟前,能帮的就帮,若是损你利她,可得小心谨慎,记住了吗?”
乔小平一头雾水,小绿,什么小绿?
看到爹爹的眼神,她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爹,你放心,我一定慎重对待小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