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道男人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也有几分微颤。只不过,被掩盖在刚接通电话时的深呼吸下。
江刃。
十三岁那年,她在路边捡回来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
父母双亡,贫民窟长大,得罪了一个不入流黑帮的小头目,被围堵报复捅了几刀。
她把救回来的男人领到陆肇坤面前,陆肇坤只是坐在椅子上,毫不在意地掀起眼皮。
说她捡的狗,想养就养。养好了,是能为她做事的忠犬。养不好,小心被反咬一口。
于是她让男人随了她的姓,留在她身边。
离开神隐的时候,她给他自由。
但是江刃没有选择跟她走,而是留在了神隐。
“是我,”江念顿了顿,对着电话,“神隐最近怎么样。”
“……一切如常,”电话那头的男人,几乎是瞬间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大小姐走后,邓严接管了神隐。清除了所有反对他的势力后,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江念继续问:“神隐的军火加工厂生产的子弹,现在有流往华国这边吗。”
上次司薄夜被暗杀,取出的子弹有神隐的L标记。
这件事,她一直没有忘记。
“华国?……那边军火走私风险很大,也没有大的需求,大规模流往肯定是没有的。”
“江刃,你知道司薄夜吗。”江念忽然问道。
电话那头的男人也一顿。
“……听说过,似乎是华国很有权势的人。”
“我现在,和司薄夜在一起,”江念道,“有人花一亿要杀他,我总觉得,这件事像是与我有关。”
“……”
“江刃,你说过,这个世界上你只会忠于我一个人,你永远不会欺骗我。”
江念对着电话问道,“告诉我,这件事和神隐,和我,有没有关系?”
半晌,另一边的男人才开口。
“……我觉得没有,小姐。”
“好,”江念抬起眼皮,“你说的,我会信。”
“好好照顾自己。我说过,你是自由的。”
回过神来时,手机已经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大洋彼岸的房间内,眉骨硬朗、稳重寡言的男人,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攥紧。
加剧跳动的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少女那句我和司薄夜在一起,还是因为她最后那句好好照顾自己。
江刃沉默着,把手机缓缓放下。
而在他不远处的,是那个坐在轮椅上,隐没于阴影里的男人。
“阿念给你打的电话。”
陆肇坤语调冷淡,深不可测的目光扫来,问道,“她说了什么。”
江刃有些僵硬地回答:“和您猜测的一样,小姐问有人想杀司薄夜的事情,是否和她和神隐有关。”
“是吗。”
陆肇坤轻轻嗤笑。
他一手养大的少女,当然也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
点了一支雪茄夹在指间,睨来一眼:“你不是把她看得比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吗。”
“牺牲你的自由,成了我的狗帮我做事,换她的自由。”
“既然她不允许别人接那个悬赏令,不让别人动那个司薄夜……”
陆肇坤似笑非笑,语气像让人随手扔个垃圾那样轻松,“不如,你去趟华国,把那个男人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