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两人都把这段关系隐瞒得很好。
毕竟皇后娘娘正瞪着眼珠子寻找威胁慕容澈帝位的人,见一个处理一个,连后妃腹中的也不肯放过。
慕容澈很乐意自己枯燥无味的生活里有这么一个变数,尽管他的月例银子变得有些捉襟见肘,生活也更加忙碌。
慕容渊也肉眼可见的抽了条,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没过几日有露出了脚脖子,总不够长。
有人罩着,他开始以皇九子的身份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彼时,那些踩高捧低的人才意识到,他们嘲笑过的是何人。
可惜,印象已经铸就,难以改变,追悔莫及也无用。
出落得足够出色,他也终于被父皇想起来,时不时派些任务,也攒了些许功劳,却始终没能越过了太子去。
然而,世事变幻,两个人都长大了。
慕容渊不再需要慕容澈的月俸养着,也正式得到了正牌皇子的待遇。
议事、安民,夺嫡。
烦心事一样不落地找上了他,也把他推进了染缸般的漩涡里,用名为利益的毒药沾染上他,纠缠着他。
不过由于慕容澈教养得当,慕容渊并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难处理的,表现得云淡风轻。
百官中有人看好慕容渊,慕容澈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
晚上再见到慕容渊,望着他心虚而无奈的脸,语气温和。
“小九,你想要的话,就放手来抢。”
说这话时,慕容澈身上的气势笃定而自信,一点不怕有人相争。
他是出生就被认定的皇位继承人,是为了继承帝位而生的,从不觉得有谁能取而代之。
慕容渊也不行。
慕容渊也并没有相争之心,他哥哥什么实力他清楚,若没点真本事,哪能把他教的这么好。
但此时,皇子中长大成人的慕容渊,已经成皇后娘娘的眼中钉。
刺杀、陷害纷至沓来。
慕容渊无奈,又敬对方是太子之母,见面终究还是称呼一声母后,留了个表面的体面。
但两人还是慢慢疏远。
不知是谁先松的手,留下的那点情谊像手中的沙,越握紧,越流失。
父皇老迈,慕容澈忙于国事,夹在臣子和权欲愈重的母亲中间,日日不得安宁。
周边小国也看准了这种新旧交替的机会,大举进攻。
帝王年纪大了,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不是出征,而是议和。
颤颤巍巍扒拉着地图看了半晌,惋惜叹气:“此城不可割啊!”
慕容澈皱眉许久,一封奏疏,自请率兵讨伐。
“你确定?你可是太子,朕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此时出征,你地位不稳啊。”
“儿臣确定。”
慕容澈想起许久没见面的小九,心说这位置让与他坐也无妨。
于是,他毫无顾忌地出征了。
留下慕容渊差点没被气疯。
原本压着手底下那些来投诚的朝臣就不容易,如今慕容澈空门打开,这些人就更坐不住了。
“九皇子,此乃千年难遇的好机会,太子贪功心切,我等只需断他粮草,就可让他大败而回。”
“我可去你的吧!”慕容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脚把人踹翻。
“皇兄在前线奋勇杀敌,尔等就想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
“此事不可再提,否则这储君之位,不争也罢!”
慕容渊少见地发了一大通脾气,把战场上了。
至少表面如此。
至于私下里,慕容渊管不着。
慕容澈一走,父皇又是一副随时都会归西的模样,慕容渊只好挑起了监国的活。
事务落到他身上,也实属无奈,老皇帝只用心培养了一个继承人,人一走,简直无人可用。
但慕容渊做得很好,因为看着慕容澈示范过一遭,他处理地比慕容澈更好。
不少原本拥护太子的人心中都产生了动摇。
皇位这种东西,有时候不是心中不想,就不用抢的。
慕容渊此时身后已经有了许多人,他不愿争,那些人却都推着他往前走。
皇帝陷入昏迷,皇后娘娘在后宫中肆无忌惮,也把手伸到了前朝,想除掉慕容渊,把皇位稳稳拿到自己的孩子手里。
慕容渊遇到了数次下毒,刺杀,都被他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可他在冷宫里的母亲就没这么幸运,帝王无情,哪怕见着了他,也未曾想起自己有过一个疯了的妃子。
又或许是记着,但不屑再见。
慕容澈凯旋而归那日,慕容渊丧母。
许久没有踏入后宫的慕容渊又一次待在冷宫里,久久不愿离去。
面前是冰冷的人,了无声息,连身上象征罪妃的白衣都破残不堪。
即便已经合上了眼,狰狞而恐惧的表情仍让人心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