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的不幸,需要一生去治愈。
很不幸,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愈合那个伤口。
但我好像是不幸的那些人中幸运的一个。
我是安陵容。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
我的娘是一个手艺不错的绣娘,我爹原先是个香料商人。
很小的时候,我娘抱着我,唱着歌,哄我睡觉。
江南的吴侬软语,编织了我的美梦。
她教我刺绣,教我唱歌。
小的时候爹娘感情还好,我爹也会教我辨别香料。
后来啊,我爹靠我娘刺绣的钱和家里多年的积蓄捐了个官。
本以为家里会越来越好,可没想到,这正是我噩梦的开始。
阿爹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室,渐渐的来娘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
娘流泪的日子越来越多,她日日盼着我爹来。
可是,家里的姨娘越来越多,弟弟妹妹一个接一个的出生。
爹好像忘了娘一样。
也好像忘了我。
那些姨娘们欺辱我娘,弟弟妹妹们欺负我。
可是我爹从来不管。
他最爱的就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姨娘了,还有那几个弟弟。
渐渐的,管家权也到了得宠的姨娘手里,我娘的月例银子都被克扣,为了我们的生活,只能日日刺绣补贴花销。
娘要帮着那些姨娘照顾庶弟庶妹,甚至他们的衣服都是我娘绣的,娘哭的瞎了眼,我好恨,可我却无力反抗。
日日过着这样的日子,我娘却只盼着爹爹来,让我不要怨他,她会常常念叨着那段爹对我们还好的日子。
娘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在家里,只有萧姨娘和我娘对我好。
但是,我娘也会说:
“我没给老爷生个嫡子,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想必老爷也不会……”
“老爷也能多念着点以前的情分。”
活在安家这个压抑的环境,我自卑,我痛苦,我小心翼翼,甚至,我不知所措,因为我看不到我的未来,我不知道,我能去向何方,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地?
我好怕将来也像我娘一样。
我就像一只小鸟,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决定我的生死。
十六岁那年,我要到京城去选秀。
我娘亲自给我新做了两身衣裳,那是她亲自绣的。
还有镯子和首饰,已经耗尽了她的大半积蓄。
我爹不愿意给我花钱制衣,他觉得,我是无论如何也选不上的。
等到我回来,就给我指一门婚事,正好有个五品官员家里夫人去世了,想找个续弦。
这是我爹能攀上的最大的高枝,那官员比我爹还大上几岁。
我恐惧极了,我不想嫁。
我身边没有伺候的丫鬟,这次前往京城选秀,还是萧姨娘主动提出来陪着我,不至于让我自己孤零零的去。
可是我们的盘缠也不多。
一路上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