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放下柳姑娘的右手,站起来,要柳孟肴借一步说话。穆锦兰兰背对叔父坐到床沿,小心翼翼将柳芸儿刚把过脉的手放进被子里面。
夕阳透进窗棂薄纱,映照着柳孟肴和顾大夫昏黄的光影。
“从脉相上看,只怕令嫒……”
“直接说吧!没事。”
“……就这几天了。”
尽管柳孟肴已有心理准备,但直接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踉跄一下,赶紧扶着面前的桌沿,眼泪差点就溢出眼眶来。
“只怕这后事……是不……得安排……”
“嗯……”他只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知道只要吐出一个字,泪水很可能就会跟着流下来。
顾大夫也是明白之人,原本想告诉他应该准备些啥啥啥的,全都咽回肚里,静静地陪柳孟肴站着就好,窗外的景色被薄纱阻隔,细分成朦胧的墨色泼染的一片小格子,飞鸟在屋檐下嬉戏鸣叫,时远时近,轻脆悦耳。大夫不是个感情细腻的人,自然不能像柳孟肴那样从中感受出悲凉的气氛来,尽管前些日子,同样的鸟叫蝉鸣却是平常。
“要不,我试着开几副药?”
“这样昏迷着,什么时候吃得了药的?”你是糊涂了?柳孟肴心想。
“那我,这就告辞……”
“先别让夫人知道,”大夫离开几步,他赶紧叫住。
顾大夫喏喏地离开,刚好撞见夫人进门,躬身打个招呼,赶紧出去了。
“女儿的情况可有好转?”夫人问,把洗好的水果递一个给兰兰,将果盘放在床头柜上。
“好一点……”柳孟肴很少撒谎,“翎儿回来了?”
“阿葭蛉徳昨天早上走的,估计还没到明星山关口。”
“也是,”眼看女儿如此,儿子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得如何面对?
“姜尚在客厅呢!”
“哦!我这就出去?”他趁机转到门口。
“你也去息息吧!”夫人抚摸着穆锦兰兰的长发。听说柳孟肴派人去接应翎公子等人,真华的妻子裴襄和咸贲的妻子——柳夫人的侄女郑茹雪带着三岁的女儿刘娅玫昨天早上来送行,保佑阿葭蛉徳把丈夫们安全带回来,与兰兰一起陪柳姑娘到今天中午才离开。
姜尚坐在客厅的长椅上吃葡萄,柳孟肴强笑着坐到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