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两荤一素一汤摆在桌上,凉的手撕鸡,热的肉沫茄子,还有一个蒜炒油麦菜,简单的西红柿蛋汤。
纪怀昨擦擦手,叫阮赴今:“吃饭了。”
语气平淡随意,阮赴今在工作中回神,莫名有一种经常如此相处的错觉。
她揉揉鼻梁,起身前看了一眼时间,有些讶然——四十几分钟,自己只能煮一包泡面,加点其他料,这个人能变出三菜一汤?
母女两人坐好,纪怀昨去另一间屋子,不知道是要找什么东西。
阮赴今等着人来,也不动筷,瞥见阮霁禾的小脑袋,发觉她有些矮,勉强才能露出桌面大半个头,夹菜很费力。
一会儿喂她好了。
正这么想着,纪怀昨带着一个小板凳过来,一只手搂起阮霁禾的身子,另一只手把小板凳垫在平整的椅子上,再把小孩放上去,高度刚刚好。
她很细心,阮赴今如此想着,一开始对这个邻居“不近人情”,“不好接近”的印象也淡化不少,再一次道谢。
“麻烦你了。”
纪怀昨看她一眼,点点头没说别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对阮霁禾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快吃吧。”
小家伙抱起小饭碗——那本是纪怀昨买回来准备喂王八蛋的,还没来得及用,就被阮霁禾看中了。只能刷刷给她用。
乌龟吃完了自己的猫粮,闻到桌上的鸡肉味,跳到桌子上看着,规矩得很。
纪怀昨见状,夹了一条放在桌上,乌龟矜持碰碰,然后才把鸡肉条吃掉。
阮赴今目不转睛地看着,对这个小毛球愈发喜爱,主动问:“它叫什么名字?”
纪怀昨看她一眼,意外她竟然也会主动聊天。
这样出乎意料的主动需要被鼓励,纪怀昨咽下这口饭回答她:
“乌龟。”她看向又跳上来的另一只,“这个叫王八蛋。”
阮赴今一愣,纪怀昨顺势解释:“因为那天和姜松河打赌,如果我收养它们,她就是乌龟王八蛋。”
阮赴今没忍住一笑,很快又收回,觉得自己笑得有点突兀。
虽然很有趣。
纪怀昨并未计较,自顾自吃饭。
十几分钟之后,阮赴今主动收碗,坚决要求自己洗碗,不能白吃。
她强调了两次,看上去都快要变得紧张了,纪怀昨终究还是没拒绝,由着她端着几只碗小心翼翼去后边洗。
阮赴今应该有165以上,因为纪怀昨看向她的时候,能看到她的额头,她自己170,所以能凭目测大概估算到其他人的身高。
虽然有这么高,不过却很瘦,身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肉,但是看着也过于纤细,好像承担不住任何重量。
纪怀昨联想到她的工作,猜她大概是工作太忙,顾不上注意身体,所以才如此瘦弱。
因为太忙,所以只能在下班的时候点上外卖,然后到家之后刚好可以吃吗?
纪怀昨蹙眉,心里盘桓着“别总让孩子吃外卖”这句话,又想到下午听到的那两个女人的交易,一下子觉得说不出口。
竞争总监,在诚橡那么大的公司,压力该是不小。
她的目光不禁放在虎头虎脑的小皮球身上,长得很好,健健康康,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小公主,最起码衣食住行没有丁点委屈。
虽然她没照顾自己,但小孩子却是养的不错的。
纪怀昨有一个弟弟,父母离婚的时候两人都被留在热河,和其他离婚的夫妻不同,尽管她和纪轻桐长相不错,性格也不错,成绩也不错。
但父母还是没有任何一方愿意要,只是给她留了相当可观的生活费,叫她带带弟弟,然后相继出国,至此也无音讯。
那年她20岁,纪轻桐12岁。那么大的孩子尚且让她头疼不已,如果纪轻桐像阮霁禾这么小,她只怕更焦头烂额。
阮霁禾的父亲一直都没露面,或许是太忙,也或许真像姜松河猜测的那样是离异。
不管是什么原因,阮赴今一个人带着女儿总是不容易的。
现在都这么应接不暇,需要找一个小时工帮忙看管,那以前孩子还小的时候,她只怕更辛苦。
想到这些,让阮赴今少点外卖的话彻底说不出口了。
纪怀昨揉着额头,她总觉得今晚的思绪似乎格外发散。
乌龟对阮赴今有格外强烈的亲近,现在正坐在台面上看着阮赴今洗碗,白花花的泡沫吸引了她的注意,因为平日里主人不会弄出这么多泡沫。
它好奇地伸出爪子想抓,阮赴今朝它轻轻挥手:“不行哦。”
乌龟像是听懂了,收回爪子舔了几下,又看到洗过一遍,还没冲的碗,上边也有不少泡沫。
它兴致上来,伸出爪子,拍。
“啪——”
不但碗碎了,阮赴今看到的一瞬间,感觉自己也快碎了。
蹭人家的饭,人家帮了忙,自己主动要求几次终于能报答人家洗个碗。
还把碗摔碎了。
她僵在原地,等纪怀昨听到声音过来的时候,瘪着嘴,手上还沾了不少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