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昨开车到场地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开席的时间了,李儒比她早到一会儿,见她来了赶忙招招手。
“你这车好酷!”她寒暄一句,“婚礼还没开始,我们进去吧?”
纪怀昨的视线被门口的巨幅婚纱照吸引,那上边的秦幼昕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陈晨怀里,正如小鸟依人。
“你这同学长得不错。”看她盯着看,李儒点评一句,“不过可惜了,配这么一个东西。”
纪怀昨收回目光:“不可惜,进去吧。”
两人并排进入会场,纪怀昨在写礼的桌子上丢下两张钞票,写在李儒的名字上。
李儒拉着她一路往前挤,一直挤到亲属桌旁边才停下。纪怀昨看看周围的人:“咱们一定要坐这么前?”
虽然她来了,但是她完全没做好直面秦幼昕,还是这么近距离的准备。
李儒满不在乎地坐稳当:“我一个前女友都不怕,你这同学还不好意思上了。”
纪怀昨哑然,一句“我也是前女友”不知要不要说。
时间到十二点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坐齐,音乐声音也忽然高了很多。
纪怀昨下意识攥紧了手——她看到了在长路尽头的,挎着她父亲手臂的秦幼昕。
陈晨站在这一头,脸上是得意的笑容,随着司仪的流程开始,秦幼昕挽着父亲的手缓步而来。
虽然这是她想得到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她总是心神不宁。
她没有看到纪怀昨,是她真的没有来吗?
那是不是证明,她还是放不下自己?
身侧的父亲注意到,低声提醒:“拍着呢,找什么呢?”
秦幼昕回神,摆出一个合适的笑容,总算走到陈晨面前。
一对新人并肩站在一起,朝向前方,秦幼昕在一片灯光和祝福中,不期看到离她很近的纪怀昨。
她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身边放着她当初送过去的请柬,面前的酒一口未动,正专注地看着她。
从前,她喜欢纪怀昨看着她,因为纪怀昨的诚恳和专一让她十分痴迷。
可现在,纪怀昨的眼神,明显是在向她告别。
秦幼昕无意识地抓紧了婚纱,看到纪怀昨身边的女人朝她靠近,附耳说些什么。
这又是谁?她忍不住猜测。
李儒只是在惋惜这么好看的人选错了,开玩笑问纪怀昨要不要现在叫醒她。
纪怀昨垂下眼皮:“她一直是醒着的,她早就很想要这场婚礼。”
李儒听不懂,也不想八卦这些,她一心准备自己的“演讲稿”,打算一会儿好好表演一把。
纪怀昨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梦幻婚礼,她察觉到已经麻木的心重新钝痛,看着他们交换戒指,看着他们在司仪的示意下拥吻。
那些只属于她和秦幼昕的回忆,也在这个时候朝她发起最后一次进攻。
“同学,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啊?可以把你的歌单分享给我吗?”
“我叫秦幼昕,我可以叫你小昨吗?我听你朋友都这么叫你。”
“情人节你自己过?我请你看电影吧!”
“纪怀昨,我们在一起吧。”
“纪怀昨,我该结婚了,不能再这么玩下去了。”
“你愿意嫁给陈晨先生吗?”“我愿意。”
一切的回忆就在此刻结束,纪怀昨恍然发觉,那些被她看得很重很重,很绵长的记忆,虽然三年,竟也能在一个仪式的功夫里就浏览一遍。
是不是回忆和感情本就不重?
纪怀昨来之前下定决心,她才不要烂醉如泥,她要体面一点,最起码面上体面一点,不能叫秦幼昕看扁了她。
感情已经结束,她是被抛弃的人,决不能再变成狼狈的人。
但这些念头在秦幼昕挽着新郎的手臂过来敬酒的时候,还是坍塌。
她甚至怪李儒坐得太靠前,搞得自己都没时间做好准备。
一杯白酒被一饮而尽,纪怀昨平日在家也会小酌,这点暂时难不倒她。
李儒看呆了:“靠……你跟你同学情谊这么深?闺蜜吗?”
纪怀昨没说话,在秦幼昕皱着的眉眼中坐下。
陈晨的表情却十分难看——因为他的前女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来了。
李儒起身:“各位,我是陈晨前女友,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只沾了一点啤酒就放下,同桌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这个两个人是男方的宾客,还是女方的。
敬完酒,司仪得到示意,看了一眼流程:“现在哪位想对我们的新人表达祝福,都可以来我身边!”
总算到了!
李儒猛地喝了一大杯,拍拍纪怀昨的肩:“我要上了!”
纪怀昨已经自斟自饮了半瓶白酒,点点头鼓励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