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伯侯府。
西伯侯姬昌一去朝歌不返,因着他临走早有吩咐,西岐一应事务在姜尚的主理之下,由长子伯邑考监政,次子姬发从旁协助,其他文武臣子同心协力,倒也未出什么乱子。
姬昌不归,西岐境内蒸蒸日上,一日胜过一日,身负封神大任,一直记着元始交代的姜尚,见此情景却是越发着急起来。
这一日,姜尚沐浴更衣,来见伯邑考。
伯邑考双手将姜尚托起,语声带着明显尊敬之意:“相父见我,不知有何要事?”
“臣来告假,往昆仑山一趟。”
伯邑考怔了一怔,急道:“西岐还需相父主持,相父此时离去,可叫我怎么办?”
姜尚忙安抚道:“臣此去多则三日,少则两日,实是有些事情不解,需向师尊请教,到时自回。”
伯邑考见姜尚去意已决,只得应了,复又不舍地道:“相父不可逗留山中,使我盼望。”
姜尚自然领命,出得伯侯府,便将土遁之术使了出来,往昆仑山赶去。不过少顷,姜尚已是抵达昆仑。再瞧山中烟霞飘渺,天材地宝遍地,奇花异草生机勃勃,时有白鹿玄猿等灵兽显出身来,一派仙家景象,思及自己离山竟已数年,心中感慨不已。
上得山去,姜尚刚行至玉虚宫,便有一垂髫童子迎了出来,对着姜尚行了一礼道:“师叔,老师有请。”
姜尚激动难抑,难免在面上显了出来,随着那童子进玉虚宫,至元始云床前纳头拜倒:“弟子拜见师尊,师尊万安!”
元始睁开闭合的双眼,语声平平地道:“你今负封神大任,不在凡间匡扶圣主,却来此作甚?”
“弟子至西岐数年,时刻不敢忘记师尊吩咐。”姜尚对着元始磕了一个头,“师尊赐下封神榜打神鞭,弟子却从不知其作用,于封神之事亦不曾有丝毫头绪。现今西岐之主姬昌滞留朝歌不归,走时并未立下少主,大公子有德,却过于仁厚,不及二公子胸有沟壑,眼瞧着不知后事何如。弟子怕误了师尊大事,特特归得山来求问。”
“罢了!你既来了,我便教你一二。”
“求师尊指教。”
“你归去之后,可在岐山造一封神台,台上张挂封神榜,余者之事自无需你理会。你只需这一事毕了,你这一生之事已毕了。”停了片刻,元始紧接着道,“你为人间宰相,得享国禄,在其位谋其政,此事却不是我能管。西岐有德人坐守,真有危急之处,自有高人相助,你无需忧心,更不必问我。你自去吧,只一样,此去但有人叫你,你万不可应他。若是应他,恐要生出事端,务要小心。”
“师尊之命,弟子定不敢忘!”姜尚再三磕头谢过元始,出得玉虚宫。
姜尚一路想着元始指点,往前下了昆仑山,正要施展土遁,忽而听得后面有人唤道:“姜子牙!”
姜尚心下一惊,暗道真个有人叫,记挂着元始嘱咐,自是不应。
后面又叫:“子牙公!”姜尚不理;紧接着是:“姜丞相!”姜尚仍是不应;那语声这般接连叫唤了四五次,见姜尚只是不应,便大声叫道:“姜尚!你忒的薄情忘旧!现今你做了丞相,享受人间荣华富贵,却不思玉虚宫一同学道四十年情谊,我连唤你数次,你竟是不应!”
姜尚听得此言,只得回头去看,见一道人玄色袍子,肤色略深,五官深刻,墨色长发随意披散,正是那跟他同日入门的师弟申公豹。
“师弟,我不知是你叫我。只因方才师尊吩咐,但听得有人叫唤,切不可应他,故此我才不曾理会,得罪了!”姜尚有些惭愧,对着申公豹深深一个稽首。
“无妨,我知师兄不是寡情之人。”申公豹摇头道,“师兄来去匆匆,却不知寻师尊何事?”
“师尊早先赐封神榜,我不知其有何作用,特来求问。师尊着我造封神台,张挂封神榜,现我需尽早赶回主持此事,便不与师弟多言了,还请师弟勿怪!”
“慢来慢来!”申公豹连连拉着姜尚,“也不差这一刻。你我师兄弟多年未见,莫非只是跟我聊上几句,师兄都不屑么?”
“我怎会如此想?师弟想说什么,只管说来便是。”
申公豹将姜尚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师兄在西岐,身居相位,这是铁了心要保那个了?不过我却见着成汤天下稳固,不似气数已尽国之将亡迹象,师兄真个不再考虑考虑?”
“师弟,你说什么混话!”姜尚笑道,“且不说西伯侯磻溪亲迎,于我有知遇之恩,况凤鸣岐山,兆应真命之主,周将代商。成汤气运黯淡,此为师尊亲言,师弟反问,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