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欢笑道:“多谢秦公鼓舞。”
噗噗噗!
地面在震动。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秦铭和孙欢回头。
那黑线此刻变成了一队队步卒。
步卒们踩着整齐的步伐,正沿着官道浩荡而来。
“是……这是哪来的官兵?”
“叫他们滚开!”有人骂道:“一群狗东西,也敢挡着咱们的道?”
有好事者骑马冲了过去。
一路举手喊道:“让道,让道!”
可阵列如洪流,竟无视了他。
“让道……”
洪流滚滚而来,那人不禁色变,下意识的策马避开。
“是……那面旗……”秦铭眼神不大好。
“是颜字旗。咦!松江府没有姓颜的将领吧?”孙欢纳闷。
“那是……他们拿着的不是刀枪。”
“是火器!”
“是虎贲左卫!”有人惊呼。
“颜……颜旭!”孙欢面色一变。
阵列止步。
距离人群五十步不到。
一骑缓缓出来,正是颜旭。
“五十息,还在城外的人,一律拿下。”
颜旭冷冷的道。
孙欢大怒,“此乃上海县,我等如何,与蒋庆之何干?”
“五十,四十九……”一个军士大声报数。
“有本事就动手!”
“贼子,可敢?”
那些人在嘲笑着。
阵列不动如山,官兵神色冷漠。
秦铭有些不安。
孙欢低声道:“秦公乃是我松江府名士,要不……”
他发现,秦铭竟然面色铁青。
“秦公。”
“蒋庆之言出必践。”秦铭说。
“您是说,他的人真敢动手?”
“他这是早有准备。”秦铭苦笑,“难怪城中只有一千骑,原来主力都在外围游弋戒备,提防各处。可笑华亭城中那些豪强信誓旦旦手腕了得,可和蒋庆之一比……”
秦铭摇头,“都成了蠢货!”
孙欢色变,转身就跑。
那些人傻眼了,“这是何意?”
你是主持者啊!
怎地跑了?
秦铭叹息,“蒋庆之在华亭杀了数百人,用那些尸骸在城外筑了京观。”
蒋庆之当日封锁了华亭,许进不许出,所以消息还未传到上海。
“京观?”
“就是尸山!”
卧槽尼玛!
早不说!
顿时众人撒腿就跑。
秦铭苦笑着,“这便是我儒家吗?”
一盘散沙啊!
噗噗噗!
阵列缓缓推进。
颜旭在马背上看了秦铭一眼,秦铭拱手,“老夫是路过的旅人。”
“去何处?”颜旭问。
“京师。”
秦铭平静的道。
京师,是最后的机会。
夺嫡,从龙……改变这一切。
秦铭上了马车,看着军队入城。
按照他对蒋庆之的了解,随后上海县将会迎来一次清洗。
孙欢等带头人难逃蒋庆之的魔爪。
“这是倒行逆施!”
秦铭坐在马车上,满脑子都是此事的后续……
蒋庆之会挟势压制南方,推行新政。
失去了免税特权的儒家,还有什么?
还有科举。
等蒋庆之羽翼丰满之后,强行推广墨学,以墨学为科考题目,儒家还剩什么?
不过这会是个漫长的过程。
“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看到前面的驿站时,天色黄昏。
马蹄声急促,刚在驿站门外下车的秦铭下意识的避开。
两骑疾驰而来,驿卒闻声出来,两骑下马,“换马,准备食水。”
天色都黄昏了,这是要连夜赶路的意思。
可见传递的消息重大。
驿卒好奇问:“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一个男子说:“此事过两日大概也会传过来。就在昨日,长威伯拿下当地卫所将领十余人……”
“这……这不是清洗吗?”秦铭失声。
男子看了他一眼,“对,长威伯说了,整个南方,都需要来一次脱胎换骨的清洗。”
蒋庆之如此急切的展开了清洗……
秦铭面色惨白,“时不我待,时不我待,走,马上走!”
马车辚辚而去。
黄昏的风中中传来了一个苍凉的声音。
“千年儒家,危机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