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鼻涕泡都冒了出来:“鬼爷爷饶命!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
“谁是你爷爷!”飞头娃娃怒目圆睁,“咔嚓”一声就啃掉了他半拉耳朵。
二楼的雅间里,一个赌徒正搂着个浓妆艳抹的粉头惬意地吃酒。
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动静,他推开窗想一探究竟,结果差点被飞头娃娃撞了个倒仰。
那鬼东西冲他龇牙咧嘴地一笑,满嘴尖利的獠牙闪着令人胆寒的寒光:“哟,这还是奶油小生和油面粉头......”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成了奶油小生......”那赌徒的话还没说完,飞头娃娃的肠子已经迅速卷住了他的脖子。
那家伙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紧接着又被另一颗飞头当作球踢了出去,“咣当”一声砸穿了地板,扬起一片尘土。
子辉蹲在对面的屋顶上,悠哉悠哉地看着这出好戏,顺手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嚼得津津有味。
他这幻术着实精妙绝伦——在飞头娃娃的眼中,骰子楼变成了梅大管家的西山别院,而那些赌徒们都成了它们垂涎欲滴的美味血食。
那颗领头的飞头正疯狂地抱着骰宝台啃咬着,木头渣子四处崩飞,溅得到处都是。
“我的天爷哎!”独眼婆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院跑去,脸上厚厚的粉随着她的动作扑簌簌地往下掉落。
她前脚刚跨过门槛,后脚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原本的骰宝台被啃得只剩下四条孤零零的腿,三颗血骰子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诡异邪性的红光。
飞头娃娃们顿时像发了疯一样。
它们你推我挤、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那长长的肠子相互缠作一团,乱成了麻。
有个飞头刚叼住一颗骰子,就被心急的同伴扯掉了半拉脑袋。
刹那间,黑雾“噗”地猛然炸开,里头的怨念战魂还未来得及成形,就被七八张血盆大口瞬间撕成了碎片。
后院的库房里,疤爷正在专心致志地数着妖币。听见前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他立刻抄起石刀就要冲出去看个究竟。
刚到门口,竟跟一颗飞头撞了个满怀。
那鬼东西的肠子顺势灵活地缠上了他的胳膊,疤爷怒不可遏,挥刀就砍,却突然看到一颗飞头娃娃,那飞头娃娃发出阴森的声音:
“小家伙,去年腊月你偷喝的尸油......”
“鬼啊!”疤爷吓得脸色惨白,甩手把刀扔出老远,连滚带爬地钻进米缸里,瑟瑟发抖。
飞头娃娃们一拥而上,把库房瞬间掀了个底朝天。染紫的石头、发霉的账本、甚至疤爷私藏的酒,全都被那肠子卷着往窗外扔,一片狼藉。
子辉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从容不迫地摸出判官笔在虚空轻轻画了个圈。
青光一闪,飞头娃娃们齐刷刷地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等它们回过神来,骰子楼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门窗碎成了无数的渣子,房梁坍塌了半边,就连地砖都被啃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山鸡黑狗藏的二十多颗血骰子,早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梅大管家带着人匆匆赶到时,就看见骰子楼被砸了个稀巴烂,气得暴跳如雷,手中的藤杖直戳地面,脖颈上的疤痕涨成了紫茄子般的颜色:“好个借刀杀人......”
三条街外的茶摊上,子辉悠闲地要了碗酸梅汤,慢慢地嘬着。尸壳郎从他的袖口钻了出来,触须上还沾着骰子楼的木屑。
远处传来山鸡愤怒骂街的声音,子辉毫不在意地掏掏耳朵,慢悠悠地摸出最后一颗花生米。“急什么,”他对着花生米小声嘀咕,“才才拆了赌桌,牌九还没掀呢。”
茶摊老板望着骰子楼方向滚滚的浓烟,忍不住直叹气:“造孽哟......”
子辉摸出半块碎妖币压在碗底,压低了破草帽檐。暮色越来越浓,如同一层厚重的黑纱,渐渐地吞噬了一切。
他的身影拐进幽深的小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