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院便听孙妈妈的退下了。
宋拓此时也未睡。
昨夜除夕,他知晓是许山动手的日子。
他一夜辗转反侧。
是恨极了,恨不得他母亲立刻死,可一旦真正动手,他心里又充斥着一股不可名状的紧张和不安。
若非他切切实实见到许山,收到陈氏的死讯,他便一刻都无法安宁。
当门轴轻轻响动时,他还以为是韦映雪或是苏芸来看他。
十分不耐烦地赶人:“出去,我昨日失眠,还未休息好,莫来打扰我。”
来人却不吱声,继续靠近他。
脚步声十分有序,像是故意走出的嗒嗒声。
宋拓猛地从床上翻身,映入眼帘的便是身着一身阴间素白服,面无人色,红唇如血的陈氏。
他几乎惊吓失声,大张了嘴巴,满脸惊恐。
陈氏森冷地盯着他,眼底竟也是血红色,血红嘴唇犹如地狱深处的鬼魅。
宋拓竟看见陈氏白衣上,胸前惨烈的血迹。
昨夜是被许山匕首穿心而死?
如此想着,他仿佛闻见了尸体腐臭味,恐惧如潮水将他淹没。
抖抖索索道:“母、母亲……您,您怎么会……”
他想后退,却已经退至墙边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氏步步逼近。
恐惧仿佛到了顶点,他像是被什么扼住喉咙,只能发出僵硬的呜咽。
陈氏站定在床沿,忽然朝他伸手。
宋拓随即闭眼惨叫一声,脸白如纸,极度惊恐。
那只惨白枯稿的手,仿若悬在头顶的铡刀,很快便要将他毙命。
“不!”他崩溃地从床上滑落在地,在地上连滚带爬逃窜,“不是我,不是我,你去寻害你那人,不要来找我!”
又道:“求你赶紧走,莫缠着我,我速速请道士来好好超度你,定叫你安然投胎。”
陈氏不言语,只定定站在那,用一双血红的眸子冷冷凝视他,似还发出了一声带有讽刺的嗤笑声,叫宋拓更加抖若筛糠。
“别过来,别过来……”宋拓爬至黄梨木椅下,抱着头低声喃喃阿弥陀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度被人打开。
“砰。”
托盘掉落,杯子碎在了地面上。
“阿拓!”韦映雪冲进来,大惊失色道:“大白天你缩在椅子下头做什么?你快出来。”
她将宋拓从椅子
宋拓却抱着脑袋不肯动,“不。不,不,有鬼,我母亲化作厉鬼要带我去阴曹地府。”
他身上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竟然是大小便失禁了。
韦映雪捂着鼻子退开,使劲跺跺脚,大喊外头的奴婢进来帮忙。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宋拓被扶至床上坐定。
他似还未从惊吓中回神,只一个劲重复有鬼,说他母亲要来带走他。
韦映雪极度无语,“你是做噩梦了,母亲人好好活在世上,便是来见你也不是带你去阴曹地府啊。”
她觉得宋拓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昨日还十分正常,怎一天功夫他就像是犯了精神病的病人。
宋府本就落魄了,要是宋拓刺激之下得了精神病,便再无翻身可能。
“宋拓!”她大声道,用手掰正宋拓的脸颊,“你看着我,这世上没有鬼,母亲也不会带你去阴曹地府,来,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怕,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身上还有使命,你还要振兴宋府,夺回爵位,你不能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