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朱凯凄厉的哀嚎声中,我一刀接一刀地刺进他的身体,直到他瞳孔涣散,没了声响......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手里的尖刀还在不停地穿刺......
空中血花飞溅的轨迹是不规则的,地面血液流淌的方向也是曲折的......
规则是一层一层的桎梏,这一天,我直接打破了最后一层底线。
我曾经帮学生们总结过一些历史案例的共同点——
矛盾的长期积累超出系统承载力时,必然通过剧烈的变革释放能量。
学史使人明智......
我总教育学生,但我枉为人师!
我松开了手里的凶器,踉跄着走回客厅,重重地倒在沙发上,终于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那是我十多年来睡得最沉的一次,我做了一个梦,而梦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应该是一个美梦,因为已经没有比现实更残酷的噩梦了。
将我唤醒的是教务主任打来的电话,我这才想起自己只请了一天的假。
晨光伏在窗台,我盯着掌纹里干涸的血迹,又回想起了父亲的话......
防盗窗的阴影在地面织成牢笼,将我的影子困在其中,我从沙发上起身,影子好像也没走出囚牢......
我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门前,去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叠信封。
这二十一封举报信,是我这些年来在校所见的不公,但我一直没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将这些信递上去。
因为我一直在遵守着另一套隐藏的规则......
下午我赶到学校给我的学生们上了最后一堂课。
下课后,我向学校递交了一份辞呈,向教育局递送了二十一封举报信。
我并不觉得自己这二十一封举报信会改变什么,但至少能给我心中的不平一个交代。
......
我开车回到了之前支教的山村,去了周秀秀家。
秀秀在镇里上学,我知道她只有周末才会回来。
秀秀的外婆刚下田回来,她给我端了一碗水,“郑老师,你是来看秀秀的吧!
可是秀秀今天还在学校上课,还得两天才能回来......
不过你放心!秀秀读书很用功的!”
“外婆,我对秀秀很放心,这次也不是来看秀秀的......”我顿了顿继续道,“我因为一些事,以后不能每个月按时给你们打钱了......”
秀秀外婆转身从里屋拿来了一个小本子还有一叠用布包好的钱。
“郑老师,你给秀秀的每一笔钱,秀秀都记在这个本子上了。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这些钱你先拿回去。
那孩子说了,以后这些钱她都要还给你,还要一辈子报答你......
我们真的很感激你,秀秀那孩子命苦,我老了不中用,现在下地土都翻不动了......
如果没有你的话,秀秀这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山......”
我没有接过那叠钱,起身扛起锄头,笑道,“外婆,这个日子,该撒种了吧!
我帮你翻地!”
田野间,我拿着锄头松土,秀秀外婆在后面撒种......
“郑老师,你厉害咧!文化人还会使锄头!”
“秀秀外婆!我以前也是从田地里出去的啊!”
“那就更厉害了呀!”秀秀外婆又细声问道,“郑老师,你也是辛苦......
在外面遇见什么难处了?能和我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