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一个小物件从土丘中飞出,啪嗒摔在了地上,张庭佑仔细观瞧,不由的一愣,竟然是一把断了的木头小剑,只有巴掌大小。
张庭佑拾起观瞧,毫无特别之处,又抬头望望群峰掩映的天空,忽然间明白了,于是取出手帕将断剑仔细收好,腾身而去。
宁折不弯,不仅是谈真人一生的写照,也是萃华宗一贯风格。
随后,这把断了的木头小剑被递到了天一真人的手上,他正翘着二郎腿抬头望天,拿着木剑怔怔的出了半天神。
“真人没有其他话说?”
“没有。”张庭佑摇头叹息。
“我担不得此任,人云,木曰曲直,‘曲’屈也,‘直’伸也,乃蓬勃生机之意,师兄看中师侄方晓,而非段经飞,我尊重师兄的意见,你们长老之间再议吧。”
“可方晓还在闭关中,何日出关都是个未知数,但萃华宗却是等不得……”
“那就要看此木何时能逢春了。”天一子说着话将木剑递还张庭佑,干脆闭上了眼睛。
“其实很多事情不需要师侄你去费心,各峰主……”
“休要多言。”
张庭佑苦劝无果,只得作罢,匆匆忙忙离开,必须要尽可能地做些准备,否则萃华宗会有灭顶之灾。
历时整整十六日,郑九和王九儿果真做到了昼伏夜出,躲过重重凶险,终于来到汾阳河畔,过了河,方算真正离开了魏境。
原本以为在河畔还会费些周折,没想到夜晚狂风大作,初冬的季节倒也不算太反常,可是这风吹了整整一夜,气温骤降,咆哮奔腾的汾阳河居然冰封了。
如此极端天气,就算在荒漠呆惯了的郑九也闻所未闻,忽然间,他的心底一颤,不自觉的涌来了一股莫名的悲恸。
不知为什么而难过,虽然这种情绪很快过去,可就算他与王九儿很顺利的过了汾阳河,也始终无法开朗起来。
盘龙山的一处崖洞内,正在调息打坐的裕德真人忽然长叹一声起身,向西边的萃华宗遥施一礼,不禁潸然泪下,“师弟走好。”
燕国北地的锦瑟堂,锦瑟夫人正在暖阁中翻阅典籍,忽然心中不安,伸手取茶盅,未料想手居然伸错了位置,茶盅砰然摔碎在地上。
锦瑟夫人蓦然一惊,抬头望向窗外,外面的天空血红,飘起了鹅毛大雪。
“师父,发生什么了……”一名年轻的女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来,看见地下摔碎的茶盅,不明所以。
“没什么,一位故人离去。”锦瑟夫人满面惆怅。
大魏国青阳道门,经堂。
几名长老正自围坐,看着楼阁外漫天的飞雪,短短半个时辰已经让群峰尽染银装,百年来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雪。
“谈真人去了,这是天兆。”
经堂长老秦钟长叹一声,几位老道皆是神色肃然。
几乎在同一天,同一时间,宋国华阳宗,齐国东州派,吴国越女仙门、南楚烟雨阁、晋国云山离火门、川蜀国峨眉顶等等各大隐世宗门的修士们都在观雪,观这天下罕见之大雪。
人人神色肃穆,或沉思、或叹息、或凝听雪声,期望能领悟到一些东西,几乎无人嬉笑开怀,就连魔门老祖,以及远在北国的老对手端木长阳和费律经也都扼腕叹息,似乎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