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三叔帮春花把墙又重新粉刷了一遍。
作为娘家人,婶子给春花置办了一个小彩电。
小彩电放在柜子上,上面的包装还没拆。
屋子里拾哒的亮亮堂堂,春花却越发的忐忑。
自己真的准备好嫁给李大根了吗?
眼看还有三天就要举办婚礼,春花越发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这是她的家,现在却像牢笼一般。
炕稍上放着几床新打好的被子,稠绒的,大红大紫,透露着喜气。
小丫躺在炕上,早就沉沉睡去,春花眼睛却瞪得像铜铃一样。
她已经忘了,这是自己的第几次失眠。
打开柜子,翻出郑晓原先盖过的被子,春花放在鼻尖。
半年了,早就没了郑晓的味道。
因为长时间没晒,上面多出了一点霉味。
春花失落的坐在沙发上,摸着左手食指,就像郑晓惯有的动作那样。
或许她当时应该要了那个指虎,现在还有点念想。
春花望着漆黑的窗外,心想着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为什么半年过去了,郑晓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梦里。
春花想着,找来纸笔。
她想把即将结婚的消息告诉郑晓,他一定会很惊讶吧。
笔尖落在纸上,春花红了眼眶。
她终是等不到自己的小疯子了。
把信写好,放在信封之中。
春花不知道邮寄地址。
更不知道那个小疯子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春花拿着打火机,走到了外面。
夏日阴沉,没了阵阵春风。
走到后院子里,吓得躲在草丛里的蚂蚱四散逃走。
只留下阵阵蛐蛐的叫声。
春花蹲在地上,看着自己春天种在土里的那棵樱桃树已经生了根,还长高了几扎。
春花在地上挖了个坑,拿出打火机,朝着信的一角点燃了下去。
信纸发着金色的光,在蜷缩中不停变黑,化作烟尘落进了土里。
就像年前郑晓烧了李大根给她的信一样。
春花自始至终也不知道李大根信里写了什么内容,但她希望,在地下的郑晓能收到。
最后一点尘埃落在土里,春花亲吻了一下娇嫩的绿叶。
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春花抬头望着满天星辰。
她的小疯子。
终究是要被放下了。
鞭炮震天响。
婶子揪着刘嘉乐的耳朵,小声嘟囔道:“你春花姐姐明天才结婚,你今天放鞭炮干什么?”
“我玩嘛,我这个姐夫啥时候回来。”
“刘嘉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就这一个姐夫!”
刘嘉乐捂着耳朵,小声嘀咕道:“这个姐夫没有以前那个姐夫好玩。”
婶子一瞪眼睛。
“明天你哑巴姐姐婚礼,你可别在旁边瞎蛐蛐。”
春花和李大根父母没了之后,礼送的都少。
再说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就合着明天一起办。
春花也没有太多亲近的亲戚,除了三叔三婶,陈德胜和宁宁也一大早就开车过来了。
开着货车不方便,李大根索性租了个车。
“三嫂。”
看着李大根下了车,婶子赶忙捂住了嘉乐的嘴巴。
陈德胜和宁宁在屋里扯着拉花,正堵气囊塞。
心想春花还是和那个王八蛋结婚了。
可等真正的新郎进了屋,陈德胜瞪直了眼睛。
这新郎比那个王八蛋矮半头,眉宇之间没有狠厉,比之前的那个成熟些。
“你瞪人家干嘛,这是春花的对象,你妹夫,小李。”
陈德胜错愕的看着宁宁。
合着春花换对象的事情只有他不知道。
也怪不得陈德胜,他也不好去问春花当时上吊自杀的原因,李大根回来照顾春花的时候,陈德胜在家里帮着照顾小丫。
“你是春花的哥哥吧,抽烟。”
烟在手里冒着光,陈德胜还没反应过来。
看着李大根离开,小声嘟囔道:“这男的谁呀?我咋不认得。以前那个王八蛋呢?”
鞭炮被收走,嘉乐缩着膀子,东张西望。
“嘉乐哥哥,给你糖吃。”
“小孩子才爱吃糖,大孩子都喜欢放炮玩。”
小丫小声嘀咕道:“等我长大了也不喜欢放炮,吓人。”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以前的那个姐夫好玩。”
婶子不让他大声蛐蛐,嘉乐就拉着小丫小声蛐蛐了起来。
“小丫,你看你曾经有过两个姨夫,你最喜欢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