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奴扰您睡觉了。”章嬷嬷一张老脸笑成了褶子，哪里还有在外头那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侯夫人挥挥手，“嬷嬷舟车劳顿，定是有要事。”她又让房里的小丫头退出去了，只留下贴身伺候的问琴。
问琴给章嬷嬷搬了个小凳子，让她坐着回话。
章嬷嬷是沈府在侯夫人出嫁的时候，特意花大价钱找来的陪嫁。这些年下来，在侯夫人跟前还是有几分脸面的，她不客气的坐了半边凳子，开始说起了去白云寺的事儿。
“……老奴本是要在白云寺住上一宿，也沾沾佛气的，结果您猜，老奴遇见了谁？”她也不卖关子，继续道，“竟遇见了夫人您娘家三妹的独女，花家的那个小姑娘。”
侯夫人确实有几分诧异，“哦~我娘家三妹的独女。我记得前些日子，我娘家递了消息过来，说是接到了西山花府的报丧，死的正是我那三妹夫，有这回事吧？”她险些以为自己记岔了。
“有这回事，您当时接连去宫中给太后伺疾，身体都有些吃不消，又要操心府里这一摊子的事儿，马上又是年关，可还是特意指派了顺平家的前去奔丧。”问琴肯定道。
“那我这姨侄女不在家好好守孝，来皇城作甚？”沈氏喝了一口浓茶，她是想睡下的，可这不是又在说事嘛，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完。
章嬷嬷又把王妈妈那套说词拿了出来，学了一遍，又把自己后来从花思蓉嘴里套的话说了一遍。
“啧啧，我这姨侄女真是个可怜见的孩子。你们说我要不要顺了她的意，把她接到侯府来养着。”侯夫人不喜欢这个素未谋面的姨侄女，小小年纪，就颇有算计。
“哎呀，夫人是说老奴着了这表小姐的道了？”章嬷嬷还想说这姑娘是个空有美色，没有半点儿大家小姐派头的小可怜呢。
“从西山一路到皇城，路上就没有寺庙？怎么就偏偏到了皇城边上，就想起去什么寺庙了。”真要表孝心，怎不早些时候。
章嬷嬷本想说这不是遇着亲家老爷的百日祭了，可看夫人此刻的样子，还是决定闭嘴。
侯夫人是很享受智商碾压众人的感觉的，其实她也不太确定，但多年的后宅生活，让她一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旁人。
这也算歪打正着了。
她继续道，“而且寺庙里上香的人，那么多。怎么就那么碰巧的就遇上了嬷嬷？不过看她小姑娘一个，又跟族人闹翻了，我这个当姨母的，也不能显得太过无情，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她从妆匣子里拿出一件喜爱的簪子把玩，嘴角微勾，“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回头还劳嬷嬷去趟白云寺，就说我这当姨母的接她来家里玩。”这事儿，她不做，娘家人也不会放过。
既如此，这美名，她就收下了。
“可夫人不是说那表姑娘没有看起来那样无害吗？”章嬷嬷也被自家夫人说得有些不确定了，总不能往府里带回个搅家精。
表姑娘不仅是她第一个发现的，还要她亲自去接回来的，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打头的嬷嬷，一样要被主子们记恨。
侯夫人乐得给这个有些手段的嬷嬷多说两句，“嬷嬷今日瞧过表小姐，你觉得表小姐如何？”
想来是没多少好话的，嬷嬷的嘴里也就只有夫人生的七小姐最出众，样样好。